在众多人的眼里,二战中的日军都是无外乎是“残暴”、“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继而联想到他们嘴里时常嚷嚷的“效忠天皇”“武士道”等等,似乎个个都是亡命徒。而本文要说的是二战中日本最爱和平、最坑队友的奇葩师团――大阪第四师团。
很少有人知道,在当时,无论是装备还是军人素质都处于世界级领先水准的“皇军”中,却出现过一支因战斗力奇差而“闻名”的另类部队,它就是号称“皇军中第一窝囊废师团”的大阪第四师团。日本历史学家关幸辅在文章《日军第一窝囊废师团》中,曾详细描述了第四师团的种种佚事,重点介绍了由第4师团的预备役人员编成的104师团108联队在广东进行的一场“水牛战役”。。有意思的是,这支著名的“弱旅”在战后竟保留了自己的番号,直到今天,日本陆上自卫队中仍保留着“第四师团” 。
大阪第四师团
第四师团又名“大阪师团”、“商贩师团”,成立于1888年,是日军在二战爆发前组建的17个常备师团之一,属陆军的甲种师团,是日军中的资格最老的师团之一。编组地是日本大阪,士兵主要由大阪的菜贩子和游商组成。大阪第四师团,代号“淀”――这个代号可谓独出心裁,其他的日本陆军师团代号多有尚武精神的象征,比如第二师团是“勇”,第九师团是“武”等等,第四师团这个“淀”字的来源是因为有一条淀川河横穿大阪最繁华的梅田商业区,用这个代号真是既有乡土气息,又带有招财进宝的吉利兆头……
大战前夕官兵大多装病,暴怒指挥官坐镇医务室根据日本军事历史学家关幸辅的记述,第四师团的实际作战能力并不高。实际上,这也是相对而言的。第四师团约两万两千人,下辖4个联队,标准甲等装备,堪称日军“精锐”。然而它成立没多久,“窝囊废”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日军。尤其是第四师团的核心部队――第八联队,因为在日俄战争中屡战屡败,获得了“败不怕的八联队”绰号此后直到抗日战争爆发,第四师团就再没上过前线。不过,这并不等于它没有表现“勇敢”精神的机会。1933年,第四师团二等兵松井在大阪市中心闯红灯,结果和警察发生冲突,师团长寺内寿一为了“维护大日本皇军的尊严”,毅然带兵砸了警察所,史称“大阪Go-Stop事件”,第四师团在日本国内的“武勇”可见一斑。1937年,因驻华日军兵力吃紧,日军大本营将第四师团调到中国东北,划归关 现今大阪第四师团。
东军编制。当时,日军大本营为让这支部队焕发战斗精神着实费了一番心思,结论是:指挥官对于一支部队的战斗力的强弱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于是,日军大本营先后调来几位名将整顿该师,例如绰号“马来之虎”的山下奉文就曾担任过第四师师团长,但他也拿习惯了自由散漫的第四师团没办法。集训两年后,第四师团终于有了“露脸”的机会。
1939年,苏联与日本在中蒙边界的诺门坎地区发生战争,关东军下令驻扎在伪满洲国北部的大阪、仙台两师团紧急动员,增援前线。仙台师团(即第二师团)接到命令后,急行军4天从海拉尔赶到诺门坎,抵达战场当天就投入战斗,但很快就被苏军打了个落花流水。
与此相反,第四师团的出动命令虽然下达,却迟迟“按兵不动”。原因是动员令下达后,师团内的疾病患者剧增,放眼望去,满营都是因为五花八门原因要求留守的官兵。激动日军联队长在狂怒之下,亲自坐镇医务室参加诊断,这才勉强组织好部队向前线进发,“联队长改行当大夫”的笑话也由此在日军中流传开来。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第四师团的士兵们又耍起了新的花招――“消极怠工”。从海拉尔到诺门坎,第二师团走了4天,第四师团却整整走了8天,而且大量人员掉队。凑巧的是,第四师团先遣队到达前线的当天,苏日宣布停战。消息传来,掉队的第四师团官兵仿佛吃了“大力丸”一样迅速跟上来归队,连留守的不少官兵也一边“带病”慷慨奔赴前线,一边万分懊丧地抱怨:自己居然没有机会打上这一仗!当时的师团长泽田茂师团长的说法是:第四师团驻地太分散。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返程的时候,齐装满员、精神饱满的第四师团,成了日军中最威武的部队,而率先赶到战场的第二师团却丢盔卸甲、伤兵满营。关东军负责新闻宣传的军官实在看不过去,提起笔把日军报纸呈上审查的《我无敌皇军第四师团威势归来》新闻标题改了一个字,变成了《我无伤皇军第四师团威势归来》,拐弯抹角地嘲讽了这支“软蛋”部队。尽管出尽了洋相,但第四师团运气却相当好,因为当时侵略华中地区日军战事吃紧,急需增援,日本军部只好放弃追究第四师团责任,紧急调其南下增援。第四师团摇身一变,又成了日军精锐部队第十一军中的一员。
由于战争规模不断扩大,日军兵力匮乏,就将预备役人员编成现役。104师团108联队的士兵,年龄大都在30岁以上,以大阪兵为主,绝大多数都是老兵油子。1938年10月,日军发动广州战役期间,因兵力不足,108联队被调过来支援,由此发生了一场令日军高层哭笑不得的事情即“水牛战役”事件。
日军进攻广东时,广东的军队基本都北上抗战了,留守兵力很少。日军突然攻击广州,广东军队猝不及防。广东的军事领导人余汉谋匆忙布防,双方军队在增城开战。彼时,108联队刚在大亚湾登陆。上岸后,日军高层不断严令108联队去增城支援。日军高层深知大阪兵的习气―打仗时往后缩,打完了往前冲,总而言之,硬仗不干,摘桃子最有劲。高层不断威胁108联队的军事主官:如果一天之内不赶去增援,就让你们的大队长为天皇尽忠吧。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108联队还没有赶到增城,而且日军高层还没有理由处罚他们,因为108联队有正当理由赶不到增城。
108联队的战史里说了,上峰让我们一天赶到,我们要加快行军速度,半天内就赶到前线。但是,我们刚刚登陆,很疲惫,还要携带那么多装备,怎么办呢?答案是:从中国老百姓手中抢劫牲畜,让牲畜驮运装备。这个设想很好,而且108联队说干就干,抢了很多老百姓的牛,把枪炮、子弹都放在牛背上,自己轻巧地上路,这样就可以跑得快一点了嘛。
一开始上路,挺好。但是赶了一段路,出大问题了。10月份的广东依旧很热,108联队抓过来的牛都是水牛,水牛走了一段路后感到累了,就全都跑到水里休息去了,日本兵拦都拦不住。这下,108联队的枪炮、子弹都泡了水。联队官兵乐了,立即给上面打电报:我们的枪炮子弹都进水了,我们抓紧时间捞上来了,但是需要一天时间晾晒。于是晾晒了一天。等晒完枪炮,增城的仗都打完了。108联队见仗打完了,赶紧赶到增城。长官们哭笑不得,也不能杀掉他们的大队长―好心办坏事嘛,肯动脑子还是好的嘛!
大阪兵为啥不能打仗?萨苏曾在大阪生活了十几年,采访过很多大阪老兵。他问过老兵,当年打仗你们是怎么个打法?大阪老兵告诉他,大阪是商业城市,我们打仗的时候,也效忠天皇,但是要跟天皇讲价钱―天皇代表中央政府,中央政府永远是要收税的,而我们商人是交税的,所以必须跟天皇讲价钱,想办法糊弄政府。经商如此,打仗亦是。打仗也要拿捏分寸,武士道我们不干,保命第一,偷奸耍滑是必须的。
“有第四师团参战,本来能打赢的仗,也会打输……”其实,第四师团的名声,中国军队早有耳闻,早在“徐州会战”期间,中国军队就遇到过一支“奇怪的日军”。当时,面对日军合围,李宗仁指挥40万大军巧妙地跳出了日军的包围圈。突围后的中国军队已是人困马乏,重装备也丢失了很多,战斗力锐减。就在穿越鲁苏皖边界一条公路的时候,发现前方路上赫然出现一支装备精良、正在挺进的日本军队,此刻,疲惫不堪的中国军队惊惶失措,混乱地离开公路撤向附近的山区。
奇怪的是,过了很久都没见日军追来,中国军队的指挥官惊奇之余派人打探,却见那支日军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思,相反,还在公路两侧堂而皇之地烧起饭来。这支“奇怪的日军”正是第四师团的南进支队。由于刚刚跳出日军包围,形势仍十分危险,中国军队只好横下一条心,硬着头皮横穿公路,结果竟一路平安。事后,南进日军支队的队长却以“严格遵守作战纪律”为由,振振有辞向上级解释道:“没有接到对中国军队进行截击的命令。”
消息传到中国军队,“大阪的日本兵不会打仗”的说法就流传开来。每次战斗,中国军队一听对手是“大阪师团”,往往士气大增,抢着和第四师团交战。(点评:挑软的捏从来都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刚到前线的第四师团猝不及防,接连吃了几个窝囊的败仗,甚至牵连了友军,以至于友邻部队向十一军司令部抱怨:“有第四师团参战,本来能打赢的仗,也会打输,因为敌军士气大振……”自此,日军第十一军指挥官只好让第四师团专心在后方“待机”了。曾有一次,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不信邪,派第四师团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打主攻,结果第四师团一进长沙就被赶了出来,全线溃败。守长沙的国民党军队是薛岳所部精锐,也只有阿南惟几这种“榆木脑袋”才会用第四师团当主攻。鉴于“长沙会战”中的表现,第四师团成了日军的“丧门星”,哪个军都不要它,大本营只好将其改为直辖部队。
这下第四师团的兵有的吹了:“老子当兵就在甲种师团,开战时属于关东军――精锐,仗打起来在十一军――还是精锐,最后十一军装不下我们了,只好改大本营直辖……”
“保命第一”为时髦道别语,阴差阳错建功立业第四师团虽说窝囊,但毕竟是甲种师团,老兵多。由于日军作战损失很大,急需补充老兵,便不时抽调第四师团官兵补充到其他师团。当时,日军各部的临别致词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第二师团,战况较好时就说“武运长久”;情况不妙时就说“九段坂见”(靖国神社在东京九段坂)。然而第四师团的官兵告别时,却常说“御身大切”,翻译过来,即“保重贵体”、“身体最重要”,或者干脆就是“保命第一”。
日军在进攻衡阳和芷江时遇到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战斗一开始,来自第四师团的老兵又故伎重演,从军官、士官到老兵纷纷入院,消极但合理地拒绝作战。当负伤的日军士兵到医院的时候,那些“养病”的第四师团“前辈”们还要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玩命啊?”当被问到自己为何不愿意参战时,这些“病号”却豪气冲天地说:“听说这次出击我们是担任佯攻的,这很没有意思,如果是主攻么,自然是要好好打一仗喽。”拿破仑曾说过:“世上本没有废物,只是放错了地方。
”第四军团就是一个很好的注解。由第四师团预备役官兵组成的独立第十五工兵联队,由横山大佐率领,就在马来半岛立下功勋。伊藤正德《帝国陆军的最后》中,提到这个联队在修复盟军炸毁的桥梁涵洞方面作用极大,“大阪兵无能只是误传,至少以这个联队而言,其献身精神使军部、师团部的高级军官都乘夜前去表达感谢和敬佩,其无我奉公精神极其令人钦佩……”有评:看来,这个联队的确干得不坏,不过,说到底,修桥补路这种活儿,和上阵打仗终究还不是一码事儿。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各部都投入到对盟军的作战中,第四师团也终于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大本营有意将该师团配属南方军,但南方军只是很勉强的将其列入预备队,仍然驻扎上海。
直到1942年4月,第四师团被调往菲律宾,和第五,第十八,第二十一师团一起,参加对科雷吉多尔要塞的最后攻击。这一仗,第四师团一反常态地进展顺利,圆满完成任务,最终在巴丹半岛的美菲军全部投降。事后才知道这并不是第四师团转了性,而是菲律宾的美菲军已经被切断补给多日,靠“盐和青菜”勉强挺着已经好几个月了,一触即溃一点儿也不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