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那个科长对我不仅很客气,还特地打开了房子后面工作人员用的一处卫生间,劳动一天下来的战士可以在那儿洗一洗。
“保密”工程
没过多久,我的连队又有了新任务,奉命跟随全团进驻白云山麓的磨刀湖畔,参加一项“国防工程”施工。那个工程占地上千亩,很远之外就辟成“军事禁区”。已开工的建筑面积超过一万平方米,有多栋自成一体而又互相连接的别墅。在这里施工的除我们团外还有一个工兵团,一支汽车运输部队和一些外地来的专业施工队伍。
磨刀湖是早年修建的一个水库,岸边树木繁茂,风景宜人,在白云山的衬托之下美丽幽静,只是开阔的湖面略显单调。舟桥营架起一道浮桥伸向湖中,由汽车运来大石块向湖中倾倒,要堆出一个看似“天然的”岛来点缀景色。为了加快进度,这里晚上挑灯施工,团领导常站在浮桥口上指挥督战。
我们连的任务是架铁丝网,这里的地形比老虎洞那边复杂,线路也长了几十倍。100多斤重的水泥桩,200斤一捆的铁丝蒺藜要由战士们扛着爬上没有路的山林里。架设路径要精心选好,铁丝网要紧贴着时起时伏的地面在繁密的树林中穿行,既不能在铁丝网下面留下20公分的空隙,也不许离树木两公尺近。这样一来,柱桩的密度比常规增加了一倍。固定柱桩的基坑,有的就是在山坡上一点点抠出来的。为了按时完成任务,连队一大清早就要上山,天黑才回来,我和战士们经常全身是泥,膝盖跌得青肿,手上身上总有几处被铁蒺藜扎出的伤口。
好不容易架好了铁丝网,又叫我们连负责砌曲折绕行于那几组房子周围的“天然小路”。为了让散步者少走回头路,并在行走时感到乐趣,小路有时弯曲沿着山边,有时逶迤傍着湖岸,路边要不断出现小景致。小路沿山时,山坡一边要有挡土墙,傍水时要有防波堤,均用大石块砌成。石块大的七八十斤重,小的也有四五十斤。为了让它们垒起来感觉不到人工痕迹,必须精心选择形状,往往要反复挑选、搬上搬下地试着对缝拼凑。战士们的手多被划破,手套上渗出了血。有一次,一段挡土墙砌好后发现少插了一只渗水的竹筒,本来只要在附近多插一两个出水口即可,可指导我们施工的质量检查人员却要求全部拆掉返工,还立即向上汇报,一个领导在团首长的陪同下来到工地,训斥我们说:“这里不允许有一点马虎,如果少了一个渗水眼,挡土墙万一倒了,就是对毛主席最大的不忠,会造成天大的罪行!”
当时正值大搞“三忠于、四无限”的年代,如果工作中出了差错,人们常会说那是“对毛主席的不忠”,差不多都是口头禅了。但我感觉那个领导说的“对毛主席的不忠”是具体所指。等他走后,我问留下来监工的技术员为何动此大驾,让我和战士受这么严厉的训斥。技术员此前就认识我,听我这么问,有点惊讶,便用手向天上指了一下太阳,见我还是一脸疑惑,又指了指我胸前的毛主席像章,小心地向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急忙收回了手。我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工程夜以继日地进行,我们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活,可谁也不敢埋怨,因为领导一再强调,一定要在国庆节前竣工,时间非常紧迫。
建筑群很快就呈现出全貌,那背山面水的宏大气势,远非“老虎洞”那边可比。当时也有人猜出了这群建筑的用途,但都不敢说,这里就是后来被命名为“南湖宾馆”,给毛泽东修建的住处!
父亲到广州
5月初,团里值班室通知我到广州大沙头某地去,有人找。我按地址找到那儿,是国宾馆。我父亲的秘书到门口接我,说他们陪越共中央总书记黎笋来访问几天。我向团里打电话请一天假,团长说,你就好好陪陪你父亲,等他走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