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横波,原名顾媚,又名眉,字眉生,号横波,大家都称她为横波夫人。
香生帘幕雨丝霏,黄叶为邻暮卷衣。
粉院藤萝秋响合,朱栏杨柳月痕稀。
寒花晚瘦人相似,石磴凉深雁不飞。
自爱中林成小隐,松风一榻闭高扉。
——《海月楼坐雨》
说起顾横波的经历,那可谓是颇为传奇的一生。搁我们现在,那就是妥妥的商界女强人。上可谈诗论道,艳压群芳,下可下海与人争长短。不仅美貌与才情并存,情商与智商还远高于常人。
明朝末年,朝局动荡,山河摇摇欲坠,百姓流离失所。顾横波就出生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和很多不幸的孩童一样,顾横波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了青楼。小小年纪的她,已经依稀能看出未来的绝代风华。因此深得老鸨赏识。
这对于她来说,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老鸨把她带在身边,倾囊相授。而顾横波也没有辜负老鸨的期盼。初及豆蔻年华的她,容貌已经生得极为美艳,才情也颇为出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晓,无一不通,无一不精。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
——余怀《板桥杂记》
美貌已经足够令很多人趋之若鹜了,更别说这样一位才华超众,气质脱俗的美人。
顾横波当然不甘于仅仅当一个以色事人的普通青楼女子。她所在的眉楼虽然是老鸨的产业,但是风头无限的顾横波俨然已是眉楼焕发无限活力与魅力的源泉。
老鸨将眉楼交给她打理,她也得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眉楼在她的精心打造下,从一座普通的青楼妓馆,摇身一变成为金陵名士权贵,王公贵族频频出入的场所。各地才子佳客慕名而来,流连忘返。一度成为秦淮河畔最为靓丽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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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眉楼,绮窗绣帘。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列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余常戏之曰:此非眉楼,乃迷楼也。人遂以迷楼称之。
——《心史丛刊二集·横波夫人考》
作为眉楼主理人,一身才艺,素有“南曲第一”之称的顾横波从来都是只卖艺,不卖身。辗转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当真是“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难得的是,顾横波从来不“以貌取人”,只要是来眉楼的客人,都会无差别对待。这不活该她红么?
就这样,在顾横波的经营下,眉楼在摇摇欲坠的山河中屹立不倒。顾横波也得雅号“横波夫人”。
然而,再强悍优秀的女人,都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倾心相待。坐拥一座声名远播的青楼的顾横波也不例外。只是她天生豪迈不羁,爽朗磊落,常与慕名而来的男子以“眉兄”相称,“眉兄”之气度,坦荡也常令来人自愧不如,难越雷池。
追求者你来我往,眼光极高的顾横波被一个叫刘芳的读书人打动了。在追求顾横波的过程中,刘芳表现出了极度的痴心与忠诚。却在顾横波提出要他娶她为妻的时候懦弱了起来。
刘芳出生名门,父母当然不会同意他娶一个妓女为妻。在刘芳优柔寡断,懦弱不前之际,顾横波毅然决然的结束了这段感情,笑看世俗,越发的洒脱不羁。
得,顾姐,咱还是好好经营事业吧。
树大必然招风,风光无限的横波夫人遭遇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场官司。一个爱慕她的人,求而不得,因妒生恨,诬陷顾横波“私藏金银财宝”。虽然最终顾横波在诸多蓝颜知己的帮助下全身而退,但是这件事还是让顾横波意识到,才学再好,生意再好,自己也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眉楼也不过就是一所妓馆。她有了安定下来的想法。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那个可以给她一个名分,一个家的人。
龚鼎孳——与钱谦益、吴伟业并称为“江左三大家”,名副其实的青年才俊。
才子佳人邂逅眉楼,一见钟情。
腰妒杨柳发妒云,魂断莺语夜深闻。秦楼应被东风误,未遣罗敷嫁使君
眉楼分别之际,龚鼎孳为顾横波写下了这首诗,求娶佳人。顾横波并没有立即答应龚鼎孳的求婚,而是在经历上述一番波折后,当机立断,北上追随龚鼎孳。
时年,顾横波二十二岁,龚鼎孳二十六岁。嫁给龚鼎孳后,顾横波改名徐善持,开启全新的生活。
识尽飘零苦,而今始得家。灯媒知妾喜,特着俩头花。
可是,这样一位绝色传奇的女子为何会饱受争议呢?这就得从两件事说起。
其一,相传当时有一个叫黄道周的理学家,自诩“目中有妓,心中无妓。”为了验证他是否真的如柳下惠那般,坐怀不乱,东林诸生请顾横波趁其酒醉之时,与其去衣共榻。传闻不尽真实,但是顾横波不为世俗所左右的性格却是真实的可爱。
其二,明朝覆灭后,龚鼎孳转而做了清朝的官,顾横波也被封为一品夫人。面对世人的责骂,龚鼎孳只说:“吾愿欲死,奈小妾不肯何。”因而,他们夫妻俩也被世人视为“势力无耻,利欲熏心”之人。
虽然投降的事实无可辩驳,但是龚鼎孳和顾横波两人也利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不少反清复明的义士脱离险境。又被大才子袁枚给予“礼贤爱士,侠内峻嶒”的评价。
如此褒贬不一的评论,想来以横波夫人的性格也不是很在意。不管怎么说,从一代名妓到“一品夫人”,顾横波的一生可谓是传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