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权臣宗室会稽王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生平 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结局 司马道子、司马元显子女

公元384年,刚刚在淝水之战中取得胜利的东晋名相谢安不久被排挤出朝廷,由皇室会稽王司马道子执掌大权。在东南一隅已经残喘了六十七年的东晋王朝,从此走向了没落。从桓玄的叛乱,到刘裕的称帝建宋,这中间还爆发了孙恩、卢循领导的农民暴动。东晋王朝的灭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此时,司马道子(公元364年--402年)、司马元显(公元382年--402年)父子相继不幸成为亡国的宰相。他们以皇室子孙身份高
居相位,在政治上贪奢骄横,使东晋政权迅速走向灭亡。


沉醉宰相
  司马道子出身皇族,年幼时过继给琅邪孝王司马裒为子嗣。他年轻时因清静淡泊被谢安所称赞。他出身高门,年少富贵,10岁时即被封为琅邪王,之后屡居显职,官至徐州刺史、太子太傅。淝水之战前夕,接替谢安出任录尚书事。一年后,他把谢安排挤出朝廷,开始大权独揽。他是个权势欲望极强的人,但是又毫无才能,昏愦之极。因此,他出任宰相后,朝政日益败坏,不久就引起政局的混乱。
  其时,晋孝帝不理朝政,整天只知和族兄弟司马道子饮酒唱歌。他们崇信佛教,因此僧尼多被亲近,得宠的很多,有的甚至窃弄权柄。他们交往的人,都是些奴颜婢膝之徒。他们任意授官,郡守长吏,多为司马道子所提拔录用。司马道子在做扬州刺史以后,权倾朝野,很多人都来阿附。其中王国宝天性卑下佞谀,因此最为司马道子所宠爱。这些人以贿赂得官,政治昏乱,残害百姓,又信奉佛教,用度极为豪奢,使下层人民受到极大痛苦。
  司马道子所宠爱的赵牙是倡优之子,茹千秋本是钱塘地方的捕贼吏,也因贿赂谄媚为司马道子所重用。他任命赵牙为魏郡太守,茹千秋为骠骑咨议参军。赵牙奉命为司马道子筑成东府府第,在里面筑假山、开凿水池,种树栽竹,花费上万钱。司马道子让宫中人在其中开设酒店,在池塘边当垆卖酒,自己则和那些宠爱亲信们乘船去饮宴,以此为乐。晋孝武帝曾经到这里,看过以后对司马道子说:“府第内有山,可以登高远眺,非常不错。只是修饰太过分了,这不能向天下人表示节俭啊!”司马道子无言以对,只好唯唯答应,左右陪随的大臣也无人敢说。皇帝回去以后,司马道子对赵牙说:“皇上要是知道假山是用版筑做成的,你必死无疑了。”赵牙反应机敏,谄媚说:“有您在,我怎么敢死呢?”因此反而更加大兴土木。而茹千秋卖官售爵,聚敛财富也达几亿钱。
  太元以后,司马道子喜好终夜饮酒,蓬头垢面,不理政事。有一次,桓玄去拜见他,正碰上他喝醉了。在座的客人很多,他睁大眼睛对周围说:“桓温(桓玄父)晚年想造反,是怎么回事?”桓玄吓坏了,伏在地上大汗淋漓。长吏谢重赶忙起身回答说:“已故宣武公(即桓温)废黜昏庸,匡扶明主即位,功勋超过伊尹、霍光。至于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只有您来裁决了。”司马道子听到这话,意识到自己酒后失言,就连忙点点头,连声称是。接着举起一杯酒敬桓玄,桓玄才起身。桓玄是个有野心的人,司马道子出言不加忌讳,更加引起了桓玄的不安,更是痛恨司马道子。这也成为后来桓玄起兵反叛的原因之一。
  朝政的昏乱,引起一部分官吏的不满。左卫营将军许荣上疏,认为任用奸佞,亲近僧尼,政教不均,禁令不明,是导致国家混乱的原因。疏上后,司马道子连看都不看。中书郎范宁也陈说得失,皇帝于是渐渐对司马道子不满,但表面上还是很尊重他。司马道子为皇太妃所宠爱,待他如同自家人,因此他就依仗宠爱,挟持酒兴,常常违失礼仪恭敬。皇帝心中更是不满,但碍于太妃的情面,还是加以礼遇。博平令吴兴人闻人爽上疏,认为茹千秋父子卖官爵贪赃枉法;宠臣各开小府,设置自己的佐属,于国家大有损害。上奏以后,皇帝更不高兴,但迫于太妃,也就没有罢他的官。从此,晋孝武帝与司马道子兄弟问丧失了友爱之情,太妃常常为其调解。司马道子面临着信任危机,但却仍不思悔改。一次,中书郎徐邈认为王室最密切的人莫过于司马道子,应该和睦相处,就劝孝武帝说:“从前汉文帝不失为圣明君主,还后悔错对淮南王刘长;世祖皇帝(司马炎)聪明睿智,还有愧于齐王司马攸。兄弟关系,应该慎重处理。”孝武帝深以为然,就又同以前一样信任司马道子了。
  司马道子得到皇帝信任,自然更是肆无忌惮。当时就有人作《云中诗》来指斥他们,其中有这样的句子:“宰相沉醉,轻发号令;捕快千秋,干预朝政……”由此可见人们对他们的憎恶程度。
引火烧身
  太元二十一年(公元396年),东晋宫廷发生政变,孝武帝被杀,太子司马德宗继位,是为安帝。皇帝暴死,在其时是一件大事,但司马道子要的只是权势,对此事根本不加过问,而借安帝登基之机抢到了摄政的高位。
  晋安帝是一个连冷热都分不清的白痴,司马道子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了。王国宝、王绪兄弟也得到了高官厚禄,作威作福,贪污受贿,难以计数。他们又说动司马道子裁撤王恭和殷仲堪的兵权。孝武帝在位之时,因为要防范司马道子权势过盛,任命皇后兄王恭为平北将军,镇京口(今江苏镇江市),控制北府兵;以振威将军殷仲堪为荆州刺史,都督荆益宁三州军事,分了司马道子的兵权。又引王恂为尚书仆射,王雅为太子太傅,分了道子的行政权和决策权。当时司马道子对孝武帝寸土不让,以王国宝为中书令兼中领军(中央禁军将领),参与机要和执掌武官铨选,又引十绪为心腹,深相结纳坐镇历阳的庾楷,引为外援,以此来对抗孝武帝。这样,司马道子与王恭分别形成两大集团,互相攻伐.这时要裁撤王恭和殷仲堪的兵权,自然会引起他们的反对,无异于引火烧身。王恭早就心怀不满,此时正好找到借口,遣使游说殷仲堪,以讨王国宝为名,联合兴兵。隆安六年(公元397年)四月,王恭首先发难。司马道子听说两镇联兵,六神无主,只好杀了土国宝和王绪二人,求王恭退兵。两人一死,王恭已无借口,只好暂时作罢。
  王国宝死后,司马道子举荐谯王司马尚之和司马休之兄弟为心腹,密商对策。司马尚之劝说司马道子说:“地方势力强盛,宰相的势力就会减小,应当暗中树立羽翼,以便来保护自己。”司马道子深以为然。于是,在司马尚之的建议下,司马道子以王愉为江州刺史以防备王恭,并且割庾楷管辖的四郡归王愉节制。这一来引起了麻烦。庾楷本来结党于司马道子,是司马道子强有力的外援,万万没想到司马道子竟会拿他开刀,一怒之下,庾楷派遣儿子去游说王恭再次起兵。上次王恭没有敢大动干戈,原因之一就是担心庾楷兵马太盛,威胁到其侧背,现在庾楷自己送上门来,自然求之不得,立刻知会殷仲堪与桓玄,自为盟主,约期在隆安二年再次进兵,会攻建康。
  司马元显时年16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自告奋勇,要求讨伐王恭。他慷慨地对父亲说:“去年不讨伐王恭,才有现在的事。如今若是再满足他的胃口,宰相的灾难就不太远了。”他自荐为征讨都督。司马道子日夜饮酒,见儿子主动请缨,就把军权交给了元显。司马元显虽然年少,但却聪明多智,果敢敏锐。他命令卫将军王恂、右将军谢琰对付王恭,司马尚之对付庾楷。企图利用谢琰与北府兵的关系,瓦解北府兵的战斗力。
  王恭桀骜不驯,手握北府劲旅。可是他既不知兵,又不会用人,军权全交给大将刘牢之等人,而且平时又不恤士卒,因此刘牢之等人对他早已恨之入骨。司马元显抓住了这一点,派密使游说刘牢之,答应事成之后,把王恭的名号授给他。于是刘牢之阵前倒戈,杀死了王恭。
  司马尚之进军也颇顺利,打败了庾楷,接任豫州刺史,但不久就被桓玄和杨俭期的部队打败。桓、杨的军队进围建康,京城面临威胁。司马元显急命刘牢之入卫京师。刘牢之能征惯战,在淝水之战中享有很大的威名,桓玄由此而生怯心。司马道子又采纳了桓修的意见,发表桓玄为江州刺史,杨俭期为雍州刺史,而贬殷仲堪为广州刺史,由桓修接任其职务,企图以此收买桓、杨二人。此举果然奏效,桓、杨二人拒绝殷仲堪的号令,准备和司马道子联手。但殷仲堪也是老谋深算,他一知道朝廷的任命,马上退回寻阳(今江西九江),命令桓玄和杨俭期也回撤,如不听命,他一回江陵,就将他们所统帅的士兵家属全部杀掉。此计非常毒辣,桓、杨所部军心不稳,再不回撤,军队就会哗变,只好服从殷仲堪的命令。此后,三人互换人质,共推桓玄为盟主,和朝廷讨价还价。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也知道刘牢之绝不会为他们卖命,趁此收回成命,一场祸乱暂告平稳。
父子丧命
  司马元显的野心比他父亲还大。杀王恭,逼退殷仲堪后,他自以为算无遗策,天下智计之士无出其右。恰巧此时司马道子有病,又昏庸沉醉,司马元显知道朝廷对他已经失望,就想夺取父亲的权力。他引张法顺为谋主,乘司马道子长醉不醒的机会,矫诏解除了司马道子的官职,自任录尚书事兼任扬州刺史。司马道子醒来以后,才知道大权已去,却也无可奈何,由此更加嗜酒如命,成日昏醉,干脆把大小事宜,一概托付给司马元显。当时人们把司马道子称作东录,司马元显称为西录。西府车马填门,而东府却门可罗雀。
  司马元显少年得志,大权在握,自然骄横不可一世。他聚敛不已,富过帝王;又自诩德高望重,勒令百官向他跪拜致敬。他性情苛酷,生杀由己,张法顺多次规劝,他都不听。
  此时,刘牢之镇守京口,控制江淮,殷、桓、杨三人牢牢抓住了荆州、江州等上游地区,司马元显的号令充其量只能行施于三吴一带。他知道,要真正掌握生杀予夺之权,必须有强大的兵力为后盾。为了组建一支由自己直接指挥的军队,他下令征发三吴的免奴客当兵,名为“乐属”。三吴是以王谢为首的北来土族和吴地士族盘踞的地区。此举直接危及到他们的利益,引起极大的不满。各级官吏又乘机营私舞弊,贪污勒索,加剧了这一带的社会矛盾。东晋建立以来,财赋主要仰仗三吴地区,这里人民的负担远比其他地区为重。司马元显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不久就爆发了孙恩、卢循领导的暴动。自隆安三年(公元399年)到元兴元年(公元402年),孙恩、卢循败而复起,散而复聚,最后以卢循率余部逃往广州暂告结束。三吴历经四年的战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饥荒十分严重。北来士族也受到空前的打击。东晋王朝赖以生存的根基业已动摇,已经岌岌可危了。
  孙恩、卢循刚刚败退,又有一件事让司马元显大伤脑筋。这时,桓玄、杨俭期和殷仲堪的三人联盟发生了危机。他们都想独霸荆州。司马元显为了加剧三人的矛盾,促使其互相火拼,下令割荆州八郡给桓玄。这使殷、杨二人十分惊慌。隆安三年(公元399年),桓玄利用荆州水灾的机会,一战而消灭了杨俭期和殷仲堪,独霸长江中下游。同时也频频插手下游事务。
  桓玄一面安置亲信,招兵买马。一面又发布檄文,指责时政,声言一切祸乱均由司马道子父子造成,要他们趁早下台。司马元显当然决不会拱手让出大权,就自为统帅,下令讨伐桓玄,以刘牢之为前锋都督。
  军队将要出发,桓玄的堂兄骠骑长史桓石生派使者飞报桓玄。桓玄进驻寻阳,传檄京城,宣布司马元显的罪状。不久,又进军至西阳。皇帝身穿戎装在西池给司马元显送行,司马元显刚刚上船,桓玄已到新亭。司马元显丢下船只退守国子学堂。第二天,在宣阳门外列阵,由于军心不稳,司马元显的部佐多有逃散。
  这时,前锋刘牢之又归降了桓玄,形势更加不妙。司马元显刚回到宣阳门内,刘牢之的参军张畅之带人追赶,大家一哄而散。司马元显逃进相府,只有张法顺跟随。他向司马道子求计,司马道子只是对着他哭,毫无办法。桓玄派太傅从事中郎毛泰逮捕司马元显,将他送到新亭,绑在船前,数落他的罪状。司马元显回答:“我为王诞、张法顺所误!”桓玄把他递交廷尉,连同他的六个儿子一起杀掉。桓玄又上奏说:“司马道子饮酒无度,放纵儿子,应当弃市。”朝廷下诏迁司马道子到安成郡派御史杜竹林看护,杜竹林竟秉承桓玄旨意毒死了司马道子。司马道子死时年仅39岁。据说,皇帝在西堂为之痛哭了三天。
  司马道子的一生,除了权力与酒之外,大概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让他心醉了。他权力欲极盛,却又极为昏庸,才智平平,只知道宠信小人,整日嬉戏。在多事之秋,由这种人执掌相权,可以说是东晋王朝的大不幸。
  相比而言,他的儿子司马元显至少显得比他聪明英勇些。在讨伐王恭、殷仲堪的战争中,他颇似“雄姿英发”的少年周郎。只可惜他远没有周瑜的谋略,却有着比周瑜更为狂妄的个性。而且,他窃取父亲的权力,也让人看到了他狡诈冷酷的个性,充其量只能说他是一个狂妄的野心家。
  且不论桓玄如何,至少我们可以说,司马氏父子的死,是罪有应得。历史是公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