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鞭换两锏”的故事在民间耳熟能详,三鞭指的是尉迟敬德,两锏指的是秦叔宝,对照历史,才发现尉迟敬德的兵器不是鞭,而是马槊,槊就是长度超过一丈八尺的矛,秦叔宝的兵器也不是锏,而是一杆超重的长枪,这杆长枪曾长期陈列在大唐帝国的大殿上。尉迟敬德墓碑1971年出土于陕西礼泉县烟霞乡烟霞新村,1975年放入了昭陵博物馆,墓志铭是由颇有恶名的许敬宗撰写,细查历史,原来许敬宗的儿子娶得是尉迟敬德的孙女,与尉迟敬德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碑文共有四十一行,每行八十七字,收入了《文苑英华》当中,碑文回顾了尉迟敬德叱咤风云的一生,让人扼腕,让人起敬,让人叹息。
史料记载,唐太宗李世民宫中闹鬼,大唐皇帝寝食不安,时常午夜噩梦,有朝臣进言,“派大将守门,一定可以赶走恶鬼”,秦叔宝和尉迟敬德戎装披挂,彻夜守护在宫门两侧,唐太宗果然能够高枕无忧,但长期劳动两位将军守门,皇帝于心不忍,就让画工把两位将军的英武形象绘制在宫门上,传到民间,渐渐演变成年画中的左右门神,白脸将军就是秦叔宝,黑脸将军就是尉迟敬德,附会在尉迟敬德身上的传说也愈来愈多,与戏曲当中的情节两相对照,尉迟敬德的真实人生同样精彩万分,称得上是波澜壮阔、水起风生。
尉迟敬德,名恭,字敬德,朔州善阳(今山西朔州)人,生于北周静帝大定五年(公元585年),死于唐高宗显庆三年(公元658年), 他长期担任李世民的亲卫队统领,冲锋陷阵,勇猛绝伦,屡次在千军万马之中单骑救主,谱写了初唐统一战争中最传奇的一幕,但在一开始,他不仅不是李世民的心腹,反而是与李世民在战场上兵戎相见的对手。隋朝末年,天下大乱,盗贼四起,尉迟敬德投身军旅,官至朝散大夫。后来,流寇还是流寇,官兵也成了反贼,大业十三年(617年),马邑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攻占雁门(今代县)、楼烦(今静乐)、定襄(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等地,依附突厥,受封为定扬可汗,尉迟敬德投奔到刘武周旗下,封为偏将。
唐高祖武德二年,刘武周派妹夫宋金刚带兵两万南下,攻陷山西北部一带,兵锋直指晋阳(今太原西南),并州总管李元吉出战不利,逃往长安(今西安),晋阳沦陷,关中震动,唐高祖打算放弃河东地区,固守关中,李世民上表请战,认为只有彻底消灭刘武周的割据势力,收复河东领土,大唐才能稳保关中。武德二年十一月,李世民率部渡过黄河,在柏壁(今山西新绛县西南)集结,与宋金刚部对峙。李世民采用“坚营蓄锐,以挫其锋”的策略,耐心等待宋金刚粮草耗尽,又派人截断宋金刚的粮道,使宋金刚部军心动摇。在此之前,河东的夏县与蒲州杀官响应刘武周,大唐朝廷派永安王李孝基前往征剿,宋金刚派尉迟敬德增援夏县守军,里应外合,将永安王李孝基及手下将领尽数抓获,尉迟敬德还军浍州(治翼城,今属山西),殷开山、秦叔宝在美良川(今山西闻喜南)伏击敌人,打得尉迟敬德措手不及,尉迟敬德奋力冲杀,突围而去,唐军 斩首2000余级,一举扭转了整个战局。接着,蒲州在唐军的围剿下也向宋金刚求救,尉迟敬德、寻相又被宋金刚派去增援蒲州。李世民如法炮制,派遣精锐士卒三千人,从小路穿插,在安邑(今山西运城东北)设下埋伏,杀得尉迟敬德全军覆没,尉迟敬德、寻相孤身逃走。
唐军一面收复失地,一面继续与宋金刚对峙,到了公元620年四月,宋金刚军粮草耗尽,撤兵回军,李世民开始后发制人,全力追击。唐军一昼夜行军两百里,双方交战数十次,李世民三天没解甲,两天没吃饭,终于在雀鼠谷(介休西南)追上了宋金刚的主力部队,一天之内连打八仗,俘斩数万人,宋金刚、尉迟敬德逃往介休(今属山西),唐军如影随形,紧跟不放,宋金刚带领余部两万人在介休背城布阵,南北绵延长达七里,李世民令程知节、秦叔宝攻其北端,翟长孙、秦武通攻其南端,正面迎击的徐世勣出师不利,李世民亲自带兵冲杀,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击溃宋金刚军,斩首三千余人,刘武周、宋金刚逃往突厥,后来死在突厥人的刀下,尉迟敬德、寻相眼见大势已去,以介休、永安(今山西霍县,介休南)两城向唐军投降,刘武周覆灭,李世民收复了大唐王业的发祥地太原及河东大片失地,立下了赫赫战功。
尉迟敬德抓获的李孝基被刘武周砍了脑袋,这是李唐在立国之初牺牲的三位王级烈士之一,所以投唐以后的尉迟敬德受到众人猜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李世民却对尉迟敬德极有好感,封他为右一府统军,仍旧率领刘武周旧部八千人,跟随李世民东征王世充。此时,刘武周旧部纷纷逃亡,连寻相也不见踪影,唐军诸将怒火中烧,将尉迟敬德当成了替罪羊,绳捆索绑,囚禁起来,他们公推屈突通、殷开山两位名将去劝说李世民,“尉迟敬德勇悍绝伦,既被猜疑,必生怨望,留之恐生后患,请马上将他处死”,李世民一口回绝,“我的看法与你们大不相同,尉迟敬德如果有心叛逃,又岂会在寻相之后”。李世民令人放了尉迟敬德,将尉迟敬德领入自己的寝帐,拿出一包金子,告诉尉迟敬德,“丈夫意气相期,勿以小嫌介意,我不会听信谗言杀害忠良,这一点请你务必放心。如果你真想离开,就以此物相赠,以表一时共事之情”,尉迟敬德感动万分, 从此对李世民的忠心耿耿,一生不渝。
一天,李世民率领尉迟敬德等五百骑兵到北氓山上观察敌情,突然之间被王世充的万余骑兵团团围住,王世充麾下大将单雄信手持马槊,风驰电掣,扑向李世民,李世民躲闪不及,眼看就要毙命槊下,尉迟敬德横空出世,千钧一发之际,用兵器将单雄信打落马下,护卫李世民突围而去。等李世民进入安全地带,尉迟敬德率领骑兵与王世充的军队大战几个回合,斩首千余级,唐军获排槊兵六千人,面对胜利归来的将军,李世民大为感叹,“我身边的人都说你会叛逃,是我保护了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报答”,特赐尉迟敬德一柜金银,从此“恩眄日隆”。
尉迟敬德使用的兵器是马槊,当然善于避槊和夺槊,他与敌人作战,每每单骑入阵,“贼槊攒刺”,却毫发无伤,还能空手夺槊,反刺敌人,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敌人闻风丧胆,尉迟敬德威名远播,连齐王李元吉也知道了他的高强武艺。凑巧的是,李元吉也善使马槊,而且造诣非浅,古人有文人相轻之说,武人在此情形之下也免不了一场拼斗。李元吉要与尉迟敬德决一胜负,尉迟敬德表现得很有风度,他把自己的马槊去掉刀刃,而让李元吉的马槊保留刀刃,较量之下,丝毫不落下风,一旁观战的李世民出言问道,“夺槊、避槊,哪一样比较困难”,尉迟敬德回答,“夺槊比较难”,李世民就令尉迟敬德夺下李元吉的马槊,李元吉执槊跃马,屡刺不中,很快就被尉迟敬德三夺其槊,李元吉终于服了气,在武艺上对尉迟敬德甘拜下风。
武德四年初,李世民挑选千余精锐骑兵组成玄甲队,由尉迟敬德、秦叔宝等四人充当统领,从此,玄甲天兵开始了所向披靡的战争传奇。唐军围困洛阳,王世充孤城难守,频频向夏王窦建德求救,窦建德亲率十万大军驰援洛阳,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李世民亲率精锐步骑3500人抢占虎牢(今河南荥阳西北汜水镇西),阻止窦建德军西进。李世民艺高人胆大,他的弓箭每每箭无虚发,能够在远处射穿实木制成的门板,尉迟敬德近战能力极强,冲上来的敌人总是被他一槊撩倒,一远一近,组成了最佳搭档,李世民曾豪迈地对尉迟敬德言道,“我拿弓箭,你手持马槊,就是上百万的敌人也耐何不了我们两个”。等到窦建德在虎牢关外的板渚扎营,李世民亲率五百亲卫队前去勘探虚实,根据沿途的地势情况,让秦叔宝、程知节等人带领小部人马做好埋伏,带着尉迟敬德一行五人直闯窦建德的大营。窦建德的部队不认识秦王李世民,李世民一箭射杀了对方一员将领,自报家门,“我就是秦王李世民”,窦建德军耸然动容,很快出动了数千骑兵,向一行五人发起了攻击。跟随李世民的其他三人都面无人色,心中打鼓,李世民告诉他们,“你们先走,我和敬德两人殿后”,窦建德军畏惧李世民的弓箭和尉迟敬德的马槊,又不愿意放弃送到嘴边的肉骨头,迟疑当中,被李世民和尉迟敬德引进了后面的埋伏圈,伏兵四起,流箭如雨,唐军斩首三百余级,擒获窦建德军的骁将殷秋、石瓒,大挫窦建德军的锐气,李世民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王者风范,注定了唐军最后的胜利。
五月初二,决战打响了,唐军和窦建德军相持不下,陷入胶着状态。王世充的侄子王琬骑着隋炀帝的御马在阵前巡视,这匹好马被李世民一眼看中,出言赞叹,“真是匹举世无双的良马”,尉迟敬德一听,马上请命过去夺马,李世民认为这样做太危险,不愿为一匹好马损伤一员大将,尉迟敬德此时为博主上欢心,已经抱定了牺牲性命的决心,他策马直冲敌阵,与高甑生、梁建方一行三人在千军万马之中驰骋,王琬逃跑不及,被尉迟敬德一把生擒,他那价值连城的战马,也被抢到了李世民的麾下,“贼众无敢当者”,窦建德三军为之夺气,注定了最后的灭亡。
唐高祖武德四年七月,窦建德旧部刘黑闼起兵反唐,占据了河北大部郡县和河南部分地区,十二月,李世民奉命出征,尉迟敬德跟随李世民征讨刘黑闼于临洺(今河北永年),李世民又习惯性地轻骑对敌,在李世勣遇袭的时候,前往营救,不料,刘黑闼人数极众,黑鸦鸦四面合围,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补充上来,他们围成铁桶一般,眼看就要将李世民与李道宗困死在里面,尉迟敬德率领壮士奋力冲杀,终于将包围圈撕开了一个缺口,他手起槊落,横扫一片,敌人鬼哭狼嚎,阵形大乱,尉迟敬德终于接应到了已经筋疲力尽的李世民,一干人等趁机杀出了重围。唐军与刘黑闼军的决战发生在武德五年三月,此时刘黑闼军粮草已尽,他们渡过洺水(今河北曲周东南),与唐军展开了殊死搏斗,战斗一直从中午持续到黄昏,刘黑闼军被唐军斩首一万余级,数千人淹死在洺水当中,自此全军覆没,刘黑闼带着两百骑兵仓皇逃走,后来遭人出卖,被送交唐军,落得斩首示众的下场。尉迟敬德几度救主,早已成为了李世民的心腹,跟着李世民扫平徐圆朗等义军,累有功勋,李世民授予他秦王府左二副护军。
外患既除,内忧又生,秦王李世民扫平各路反王,功高盖世,受到皇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的嫉恨,李建成为了保住皇储的位置,使尽一切手段,打击与他同父同母的李世民。他先是企图拉走李世民身边的有生力量,用一大车金银器物笼络尉迟敬德,尉迟敬德婉言谢绝,“秦王对我有知遇之恩,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了我,又委以重任, 我惟有杀身以报,不敢对他存有二心”,李建成碰了个大钉子,对尉迟敬德恨之入骨。齐王李元吉派刺客去行刺尉迟敬德,尉迟敬德已有察觉,索性房门洞开,自己在帐中高卧,身边放着兵刃,尉迟敬德勇冠三军,刺客打量再三,自筹不是对手,始终没敢下手,暗杀行动遂告失败。李建成、李元吉不甘心就此罢休,又生毒计,这次是向唐高祖李渊诬告了尉迟敬德一个罪名,李渊也想削减秦王身边的势力,就将尉迟敬德逮捕下狱。虽然李建成、李元吉想将尉迟敬德置于死地,尉迟敬德却拒不认罪,李世民也极力援救,最终尉迟敬德逃过了这一劫难。
皇太子与秦王的矛盾越演越烈,到了秦王主动提出到东都避祸的程度,突厥犯边,李渊让李元吉挂帅,尽调秦王府的强将精兵到李元吉帐下听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李世民还在犹豫。尉迟敬德万分焦急,与众人一起鼓动李世民先发制人,“人情畏死,众人以死奉王,此天授也。若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李世民还是想等对方先动手,以免落下骂名,尉迟敬德出言威逼,“如果秦王不听我们的意见,我们只有逃亡,不能陪殿下一起坐以待毙,长孙无忌也会跟我一起离开”,同时告诉李世民,已经召集了八百勇士,全部控弦被甲,随时听候秦王调遣,到了这个地步,秦王李世民只能咬牙赌上了身家性命。
唐高祖武德九年(公元626年)阴历6 月 4日,玄武门兵变爆发了,准备入宫的李建成被李世民一箭射死,李元吉则逃进了一片树林,李世民纵马追了过去,战马跑得太快,李世民被巨大的树枝扫下了战马,摔到了地下,李元吉见机不可失,赶过来抢过了李世民的弓,用弓弦勒住了李世民的脖子,尉迟敬德及时出现,一声暴喝,吓得李元吉松开了双手,李元吉向宫中逃跑,尉迟敬德拍马赶上,将他一箭毙命。
李建成、李元吉手下的二千精兵发现不妙,已经为时已晚,他们气势汹汹地攻打玄武门,杀害了屯营将军,尉迟敬德眼见情势危急,斩下李建成、李元吉的头颅,向正在交战的双方大声示意,东宫和齐王府的人马见主君已死,顿时丧失斗志,作鸟兽散去,李世民马上派尉迟敬德进入皇宫,对唐高祖李渊进行逼宫,当盔甲鲜明、手持兵器的尉迟敬德来到李渊面前时,李渊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下诏让诸军听从李世民的节制,又下诏斩杀李建成、李元吉所有的儿子,让李世民免除后顾之忧,不久,李渊传位给李世民,大唐进入了贞观之治。
玄武门兵变之后,失败的一方本来逃不出秋后算帐,各地纷纷捉拿李建成、李元吉的党羽送往京城,很多人力主将李建成、李元吉的党羽一百多人全部处死,籍没家产,是尉迟敬德及时站了出来,为他们说了公道话,“现在大局已定,二凶伏诛,如果再清算李建成、李元吉的余党,不利于朝廷的安定团结,应该对这些人宽大为怀”,李世民深以为然,不仅赦免了太子党羽,魏征等忠直之士还得到了提拔和重用。政权平稳交接了,突厥却又大军压境,十万骁骑直指长安,年轻的唐太宗再次面临严峻的考验。
突厥骑兵一路长驱直入,迅速向长安逼近,而长安的兵力却远远不够,李世民显示了他的英雄本色,派出尉迟敬德去迎击突厥的先头部队。骁将精兵在长安北面的泾阳与突厥部队遭遇,唐军雷霆出击,一举将敌人击退,尉迟敬德冲锋在前,亲手斩杀了突厥的一位名将,唐军斩首千余级,重挫了突厥人的军心和士气。颉利可汗本来想趁着唐朝局势不稳来坐收渔人之利,迎头挨了一记闷棍后,忍不住大惊失色,唐军如此勇悍坚毅,大出颉利可汗的意料,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行动是否正确。
此时的颉利可汗离长安仅有四十里,他在渭水便桥北岸观望形势,突然之间,他看见一行六骑来到了渭水便桥南岸,当先一人就是唐太宗李世民。李世民隔着滔滔渭水,大声责问颉利可汗,颉利可汗一代枭雄,竟然无法反驳,枉他率领着突厥的倾国之兵,在李世民面前,却不能为自己稍增胆色。此时的颉利可汗认为唐军早有防备,自己无机可乘,居然主动向李世民请和,李世民初登大宝,也不愿就此燃起战火,于是双方在便桥上杀马盟誓,突厥十万骑兵撤军回师。
贞观元年,尉迟敬德拜右武候大将军,赐爵吴国公,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四人并食实封一千三百户。民间传说,尉迟敬德是打铁匠出身,此言大谬,尉迟敬德的高祖父就是一位英勇的将军,他的父亲尉迟罗迦为隋代州西镇将, 尉迟敬德是个不折不扣的官宦子弟,而且仪容俊伟,不然唐太宗后来不会想到要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他却一口回绝了皇帝的请求,“我的妻子虽然鄙陋,却长期与我贫贱相守,我虽不学无术,也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娶公主回家,这不是我情愿的事情”,王侯将相,自古三妻四妾,世人视为平常,尉迟敬德却对妻子始终如一,让人不能不感叹,千古难得一见的好丈夫就是这般模样。
然而人无完人,尉迟敬德性格直率粗鲁,颇有些恃宠而骄,尤其不把房玄龄、杜如晦这些文人放在眼里,被文臣们所怨恨,尉迟敬德被排挤到外地任地方官。贞观八年的某一天,尉迟敬德侍宴庆善宫,发现有一个讨厌的人坐在他的上座,尉迟敬德顿时满腔怒火,破口大骂,“你有什么功劳,竟敢坐在我的上列”,任城王李道宗出面劝解,好言抚慰,却被尉迟敬德一记老拳,几乎把眼睛打瞎,唐太宗非常生气,宣布罢宴,把尉迟敬德叫到近前,严厉警告,“我以前一直认为刘邦对功臣做得太绝,自己当上皇帝后,希望君臣能够和睦相处。但是看到你如此无法无天,才知道当年刘邦杀韩信,实在是迫不得已。这次我可以原谅你,你以后一定要自我约束,不要日后追悔不及”。尉迟敬德意识到自己的确做得过分,向唐太宗诚恳道歉,从此,他举止谦抑,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贞观十一年,尉迟敬德受封为宣州刺史和鄂国公,贞观十七年,尉迟敬德上表要求退休,授开府仪同三司,不久,与长孙无忌等二十四人一起图形于凌烟阁。唐太宗东征高丽,尉迟敬德被任命为左一马军总管,跟随唐太宗在驻跸山大破高丽军队,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晚年的尉迟敬德沉迷于道教,炼丹服药,服食云母粉,活像一个世外仙翁。他在家里修筑亭台楼阁,穿着锦衣绣衫,演奏清商乐自娱自乐,过了十六年的神仙生活。显庆三年,唐高宗追赠尉迟敬德的父亲为幽州都督,同年,尉迟敬德去世,享年七十四岁,唐高宗为之废朝三日,令五品以上的京官都要到尉迟敬德家里去哭丧,朝廷册赠尉迟敬德为司徒和并州都督,谥号忠武,赐东园秘器,陪葬于昭陵。尉迟敬德的儿子尉迟宝琳,官至卫尉卿。值得一提的是尉迟敬德的侄子尉迟道洪(窥基),他是中国法相宗的创始人之一,是玄奘大师的亲传弟子,贞观年间,玄奘大师在路上一眼相中了这位眉秀目朗的年轻男子,喟然感叹,“将家之种,不谬也哉,脱或因缘相扣,度为弟子,则吾法有寄矣”,窥基后来协助玄奘翻译了大量的佛教著作,窥基本人的大作也传到了日本,被日本法相宗奉为经典巨著,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弯我繁弱弓,弄我丈八槊,一举覆三军,再举殄戎貊”,纵观尉迟敬德的一生,对君主忠诚,对妻子忠贞,对朋友忠实,李世民能结交如此臣子,理应今生无悔,尉迟敬德欣逢明主,安享盛世,理应今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