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扬威西域名将班超生平 班超政绩 班超子女 班超结局(2)

  酒宴当日,焉耆王广、尉犁王泛及北鞬支等三十多人果然对班超之前的声言信以为真,一齐到会。但是焉耆国的国相腹久等十七人和危须王隐约感觉气氛不对,害怕被诛杀,都逃亡不敢前来。酒宴开始,焉耆王广、尉犁王泛及北鞬支等屁股尚未坐热,班超收起一改向前的笑容,严厉地责备道:“危须王何故不到?腹久等所缘逃亡?”还未等焉耆王广、尉犁王泛及北鞬支等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班超已经喝令兵士将他们统统将他们拉出,在焉耆国乌垒城当年故都护陈睦被杀害的地方斩首,以祭奠二十年前在乌垒城殉国的故都护陈睦和两千余汉军将士。联军随后纵兵抄略,斩首五千余级,俘获人口一万五千余人,马畜牛羊三十余万头。班超派人飞马将首恶焉耆王广、尉犁王泛的首级传至洛阳,县蛮夷邸,再一次用行动实践了“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伟言。班超改立原焉耆左侯元孟为新焉耆国王,并改立了尉黎、危须、山国三国的国王,屯兵在焉耆国半年,震抚刚刚征服的四国,待焉耆、尉黎、危须、山国的局势稳定后才班师凯旋而归。从明帝永平十六年到和帝永元六年,班超在西域经营二十余年,联络诸国,通过不懈的外交和军事努力,终于使得西域的局势彻底安定下来。西域五十余国都归服于东汉王朝,遣子入侍,纳贡称臣。非但如此,《后汉书·西域传》记载,“其条支、安息诸国至于海濒四万里外,皆重译贡献”。足见其势之盛。西域南北两道重得畅通无阻,闻名于世的丝绸之路再次得以成为沟通东西的桥梁。

  东汉和帝永元七年,和帝下诏表彰班超在西域数十年来的卓越功勋,诏文曰:“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帝深愍边萌婴罗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取车师,城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独谋悖逆,恃其险隘,覆没都护,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窴以西。超遂逾葱领,迄县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从。改立其王,而绥其人。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仇。《司马法》曰:‘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其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户。”,称赞班超“遂逾葱领,迄县度,出入二十二年”的辛劳,称赞他“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仇”的高超智慧和所建立的不世之功,封班超为定远侯,食邑千户。二十二年在西域的奋不顾身,为国效力,终于使得班超青年时代“封侯于万里之外”的梦想成为了现实!(故后人遂用“班定远”和“定远侯”来称呼班超,“定远”二字,可谓名副其实)

  班超并不仅仅是一个杰出的外交家和军事家,他也是一位富有远见和进取精神的冒险家。永元九年(公元97年),班超遣甘英出使大秦(罗马帝国)、条支,抵达安息西境(今波斯湾)时,时船人对甘英说:“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度,若遇迟风,亦有两岁者;故入海,人皆篑三岁之粮,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于是甘英不得不望洋兴叹,未至大秦而还。但是这次出使,亦收获颇丰,书载所到,皆“皆前世所不至,《山经》所未详,莫不备其风土,传其珍怪焉。”而远国蒙奇、兜勒也得知了汉朝的威德,派使者前来表示归服,遣使贡献。甘英也成为中国最早达到西亚的使者。
    
  又过去了很多年,到了永元十二年(公元100年)的时候,年以六十八岁的班超久据域外,不免年老思乡,于是写下表章,(文曰:“臣闻太公封齐,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马依风。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况于远处绝域,小臣能无依风首丘之思哉?蛮夷之俗,畏壮侮老。臣超犬马齿歼,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弃捐。昔苏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节带金银护西域,如自以寿终屯部,诚无所恨,然恐后世或名臣为没西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臣老病衰困,冒死瞽言,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让自己的儿子班勇带着自己的表章回到朝廷。这封表章之中,充满了班超对中原故土的思念之情,他希望朝廷能够让他“生入玉门关”,再回故土。

  朝廷收到班超的表章,却一直没有作出答应召他中土的答复,很快就过去了两年,这时,班超已经七十岁了。永元十四年,班超的妹妹见朝廷还没有召还班超的意思,就自己撰文上书朝廷,希望朝廷能够召回他年逾古稀的哥哥:

  妾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超,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赏,爵列通侯,位二千石。天恩殊绝,诚非小臣所当被蒙。超之始出,志捐躯命,冀立微功,以自陈效。会陈睦之变,道路隔绝,超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因其兵众,每有攻战,辄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赖蒙陛下神灵,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积三十年。骨肉生离,不复相识。所与相随时人士众,皆已物故。超年最长,今且七十。衰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虽欲竭尽其力,以报塞天恩,迫于岁暮,犬马齿索。蛮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见代,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切,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录。

  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职也。缘陛下以至孝理天下,得万国之欢心,不遣小国之臣,况超得备侯伯之位,故敢触死为超求衰,丐超余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庭,使国永无劳远之虑,西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诗》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超有书与妾生诀,恐不复相见。妾诚伤超以壮年竭忠孝于沙漠,疲老则便捐死于旷野,诚可哀怜。如不蒙救护,超后有一旦之变,冀幸超家得蒙赵母、卫姬先请之贷。妾愚戆不知大义,触犯忌讳。

  这份上疏,今天读之犹让人觉得情理兼俱,文采飞扬,感人不已(班彪,班固,班昭俱是写作高手,班昭也是二十四史中唯一的女作者,今天我们看到的汉书中的《百官公卿表》和《天文志》部分,就是班昭撰写)。和帝在接到这份上疏后,深感其言其情,立即下诏征还班超。另以戊己校尉任尚代替班超为都护。

  收到朝廷的诏书后,班超立即着手将西域的事务移交给戊己校尉任尚。任尚曾做过军司马、中郎将、乌桓校尉和戊已校尉,有勇力,数次出击北匈奴,多立战功。在班超临行前,任尚特地请教班超说:“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班超缓缓地对他说:“年老失智,任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愿进愚言。寒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说罢,班超便与任尚辞别,踏上了返回中原的归途。望着班超老迈的略显老迈的步伐和越来越远去的身影,任尚不以为然地对自己亲信的左右说:“我以班君当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然而,恰恰这平平之所言,却是班超几十年来在西域的得到的至深感触。果如班超所料,“性急严”切不能“察政下和,匡下过而总大纲”的任尚数年之后就因为西域反叛,以罪被征――这是后话了

  经过长途跋涉,汉和帝永元十四年八月,班超终于又回到了他离别以久的帝国首都洛阳。望着故土的一草一木,望着那依旧雄壮的巍巍高山,望着那奔流不息的滚滚黄河,他怎么能不欣喜异常呢?他已经离别这里许久许久了,一转眼,三十年光阴一逝而过。“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班超壮年出塞立壮志誓要平定西域,而今他再次返回洛阳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自己当年立下的誓言,却已是满鬓斑白了。看着来迎接他的也已是满头白发妹妹班昭,再想想多年前因为窦固的衰败而牵连下狱而死的哥哥班固,班超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班超回到洛阳后,朝廷拜他为射声校尉。这对于已经年迈体弱的班超来说,是朝廷授予他的一份荣誉和对他数十年来在西域奋斗的褒奖。但回到洛阳后不久,班超因久历战阵而落下的胸胁疾就愈发严重,汉和帝十分关心班超的病情,多次派遣中黄门到床前慰问,并赐给良药,但他终因年老体衰,医药无效,汉和帝十四年九月(公元102年),华夏民族伟大的民族英雄,一代伟大的外交家,军事家,探险家班超停止了呼吸,终年七十一岁。朝廷对于这位一代折冲之臣的逝去感到相当的惋惜,派使者吊祭,赠赗甚厚。

  西域处中国之右,西联大秦、安息,南带羌,北接匈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武帝张骞凿空西域以来,汉庭以图制匈奴故,开玉门,通西域,以断匈奴右臂。故弃西域则河西不能自存,盖是其理也。以中国蒙王莽变乱故,西域复绝。北匈奴借机重新将势力渗入西域,进而危及边境。以致建武年间,河西城门昼闭。明帝深感其害,遂一方面派大军出击北匈奴,一方面派使者入西域,力图联西域,共抗匈奴。班超生活在这样一个波澜壮阔的历史环境中,怀着为国立功于异域之外的理想,毅然投身到历史发展的洪流中。班超为人有胆有谋,做事沉着果敢,善自省,能以身作则,以诚待人,克己以严,御下以宽。他初出玉门关,即使得鄯善国归附。复出西域,又定于阗、疏勒,初步恢复了汉王朝在西域势力。然而,汉明帝永平十六年,西域焉耆国王、尉黎、危须、山国等国以明帝大丧故,勾结北匈奴,兴兵作乱于西域,攻没都护陈睦于乌垒城,为耿恭关宠于金蒲柳中。面对着极度恶化的形势,班超放弃了本可以返回中原的时机,毅然坚持在西域奋斗,日夜操劳,殚精竭虑,以超人的才干和胆略,出众的智谋和外交手段,先后克姑墨,平疏勒之乱,斩杀叛王忠,破莎车,威服月氏,降龟兹、姑墨、温宿,讨焉耆,联诸国,驱匈奴,平叛逆,定西域,扬大汉之威德于域外;又遣甘英出使大秦,意图开拓。至汉和帝永元十四年,班超在西域漫漫三十一年奋不顾身,终于实现了自己“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的誓言,为国家复定西域,重开丝绸之路,引得西域五十余国乃至至于海濒四万里外各国皆来归服,纳贡称臣。《后汉书》称赞到:“定远慷慨,专功西暇。坦步葱、雪,咫尺龙沙。”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东汉王朝在西域的势力达到强盛的顶点。班超的功业,远比大家所了解的陈汤更为辉煌,他可以说的上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殖民者,他在西域的军事斗争,发动西域诸国联军的规模一次大过一次,可谓是“以夷制夷”“以战养战”的绝顶高手。他在西域的外交活动,纵横捭阖,构想深远。班超无愧被称之为中华民族历史上伟大的军事家,外交家和探险家和中国历史上伟大的民族英雄!

  附:

  班超子班勇传

  古人有云:虎父无犬子。以班超子班勇观之,然矣。班勇,字宜僚,年轻的时候人们就评论他有他父亲班超的风范。班超辞世后的不出五年,西域各国就发动叛乱,接替班超的西域都护任尚无力弹压,获罪被免,而西域的局势渐渐恶化。到了西域永初元年(公元107年),西域再次叛乱,当时的西域都护段禧等虽退保龟兹,但是由于道路隔塞,檄书不通。而朝廷内公卿都认为“西域阻远,数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费无已。”,此时东汉的西面又备受羌族的侵扰,遂决定撤回西域屯兵,从西域收缩势力。六月,壬戌,朝廷下诏罢西域都护,派骑都尉王弘发关中兵卒,迎段禧及梁慬、赵博以及伊吾卢、柳中屯田吏士返回中土,班勇和兄长班兄随同骑都尉王弘大军一起迎回了西域甲卒。这次撤退,使得东汉王朝的势力受到严重损伤,西域没有都护长达十年之久。

  元初六年(公元119年),敦煌太守曹宗遣长史索班率千余人屯伊吾,希望做恢复西域的尝试。闻听到索班屯扎伊吾的消息后,车师前王及鄯善王皆来拜见,表示愿意重新归附东汉。但是不到数月,北单于与车师后部就一起攻没索班,击败愿意归附东汉的车师前王,控制了北道,威胁鄯善国。鄯善国王赶忙向敦煌太守曹宗求救,曹宗于是上书朝廷,希望出兵五千击破北匈奴,报报索班之耻,复取西域。事关重大,当时皇帝年幼,由邓太后主政,邓太后以班勇曾经随其父班超在西域,熟悉情况,特地召他前来朝堂参加公卿会议。在朝会上,公卿大臣都认为应该闭玉门关,彻底放弃西域。班勇听到这些大臣的话后,发表了他的看法:

  “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强盛,于是开通西域,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断其右臂。光武中兴,未遑外事,故匈奴负强,驱率诸国;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诸郡,城门昼闭。孝明皇帝深惟庙策,乃命虎臣出征西域,故匈奴远遁,边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属。会间者羌乱,西域复绝,北虏遂遣责诸国,备其逋租,高其价直,严以期会,鄯善、车师皆怀愤怨,思乐事汉,其路无从;前所以时有叛者,皆由牧养失宜,还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耻于前负,欲报雪匈奴,而不寻出兵故事,未度当时之宜也。夫要功荒外,万无一成,若兵连祸结,悔无所及。况今府藏未充,师无后继,是示弱于远夷,暴短于海内,臣愚以为不可许也。旧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今宜复之,复置护西域副校尉,居于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耆、龟兹径路,南强鄯善、于心胆,北捍匈奴,东近敦煌,如此诚便。”(从前孝武皇帝因匈奴强盛而感到忧虑,于是开通了西域。评论者认为,这一举动是夺取了匈奴的宝藏,切断了匈奴的右臂。光武帝使大业中兴,未能顾及外部事务,因此匈奴得以仗恃强力,驱使各国服从。到了永平年间,匈奴再次进攻敦煌,致使河西地区各郡的城门白天关闭。孝明皇帝深思熟虑,制定国策,命虎将出征西域,匈奴因此向远方逃遁,边境才得到了安宁。及至永元年间,异族无不归附汉朝。但不久之前又发生了羌乱,汉朝与西域的关系再度中断。于是北匈奴派遣使者,督责各国缴纳拖欠的贡物,并提高价值,严格规定缴纳期限。鄯善、车师两国全都心怀怨愤,愿意臣属于汉朝,但却找不到途径。从前西域所以时常发生叛乱,都是由于汉朝官员对他们管理不当,并加以迫害的缘故。如今曹宗只是为先前的失败感到羞耻,要向匈奴报仇雪恨,并不研究从前的战史,也未衡量当前战略的利弊。在遥远的蛮荒建立功业,可能性极其微小,如果导致战争连年,祸事不断,则将后悔不及。况且如今国库并不充足,大军没有后继力量。这是向远方的异族显示我们的弱点,向天下暴露我们的短处,我认为不可批准曹宗的请求。从前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现在应当恢复,并重新设置护西域副校尉,驻扎敦煌,如同永元年间的旧例。还应派遣西域长史率领五百人驻扎楼兰,在西方控制焉耆、龟兹的通道,在南方增强鄯善、于阗的信心和胆量,在北方抵抗匈奴,在东方捍卫敦煌。我确信这是上策啊!)
  
  班勇陈述了西域局势对于边境的重要影响,提出他的看法:根据目前的形势,不可以大举讨伐西域的叛乱,但是也绝不可不闻不问。建议恢复敦煌郡屯扎的营兵,并重新设置西域副校尉,亦屯扎在敦煌,再派遣西域长史率五百人屯扎楼兰,建立桥头堡,向西可以阻隔焉耆、龟兹国的侵扰,向南可以拱卫鄯善、于阗,向北可以防范北匈奴,而且接近于敦煌郡,可以便利地得到支援。

  听罢班勇之言,尚书问班勇:“今立副校尉,何以为便?又置长史屯楼兰,利害云何?”

  班勇对答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将居郭煌,后置副校尉于车师,既为胡虏节度,又禁汉人不得有所侵扰。故外夷归心,匈奴畏威。今鄯善王尤还,汉人外孙,若匈奴得志,则尤还必死。此等虽同鸟兽,亦知避害。若出屯楼兰,足以招附其心,愚以为便。”,表示此举实是上策。(当初在永平末年的时候,刚刚恢复与西域的交通,就派遣中郎将驻守敦煌,后来又在车师设置了副校尉。既指挥胡人,调解他们的冲突;又防禁汉人,不许对胡人有所侵扰。所以外族归心于汉朝,匈奴畏惧汉朝的威望也不敢生事。当今的鄯善王尤还,是汉人的外孙,如果匈奴得逞,那么尤还必死。这些外族虽然如同鸟兽,也知道逃避危害,我们如果在楼兰驻军,便足以使他们归心,我认为这样做是很有利的。)

  长乐卫尉镡显、廷尉綦母参、司隶校尉崔据诘难班勇说:“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以其无益于中国而费难供也。今车师已属匈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旦反复,班将能保北虏不为边害乎?” (“朝廷先前所以放弃西域,是由于西域不能给朝廷带来利益,而且费用庞大,难以供应的缘故。目前车师已经臣属于匈奴,鄯善也不可信赖,一旦局势有变,班将军能担保北匈奴不来侵害边疆吗?”)

  班勇回答说:“今中国置州牧者,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若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臣亦愿以要斩保匈奴之不为边害也。今通西域则虏势必弱,虏势弱则为患微矣。孰与归其府藏,续其断臂哉!今置校尉以抚西域,设长史以招怀诸国,若弃而不立,则西域望绝。望绝之后,屈就北虏,缘边之郡将受困害,恐河西城门必复有昼闭之儆矣。今不廓开朝廷之德,而拘屯戍之费,若北虏遂炽,岂安边久长之策哉!”(如今朝廷设置州牧,是为了禁止郡县的奸人盗匪。如果州牧能够担保盗匪不作乱,我也愿以腰斩来担保匈奴不侵害边疆。现在若是开通西域,那么匈奴的势力就必定削弱;匈奴的势力削弱,那么危害也就轻微了。这与把宝藏交还给匈奴,并为它接上断臂能相比吗?如今设置西域校尉,是用来保护安抚西域;设置长史,是用来招揽怀柔各国。假如放弃西域而不设置校尉、长史,那么西域就会对汉朝绝望,绝望之后就会屈从北匈奴,汉朝的沿边各郡就将受到侵害,恐怕河西地区必定又将有白天关闭城门的警报了!现在不推广朝廷的恩德,而吝惜屯戍的费用,这样下去,北匈奴就会气焰高涨,这难道是保护边疆安全的长久策略吗!)

  太尉属毛轸又诘难到:“今若置校尉,则西域骆驿遣使,求索无厌,与之则费难供,不与则失其心,一旦为匈奴所迫,当复求救,则为役大矣。” (如今要是设置了校尉,那么西域各国就会络绎不断地派遣来使,索求赏赐,不知满足。若是给予他们,那么费用太多而难以供应,若是不给他们,就会失掉归顺之心。而一旦受到匈奴的逼迫,还要再向汉朝求救,那时便需动用兵力,费事就更大了。)

  班勇又对答道:“今设以西域归匈奴,而使其恩德大汉,不为抄盗则可矣。如其不然,则因西域租入之饶,兵马之众,以扰动缘边,是为富仇雠之财,增暴夷之势也。置校尉者,宣威布德,以系诸国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觊觎之情,而无财费耗国之虑也。且西域之人无它求索,其来入者,不过禀食而已。今若拒绝,势归北属,夷虏并力以寇并、凉,则中国之费不止千亿。置之诚便。”(假设我们现在把西域交给匈奴,使匈奴感激汉朝的恩德,以使它从此不再侵略作乱,那么就可以这样办。假如不然,匈奴就会因为得到了西域,而利用西域丰厚的贡物和众多的兵马,骚扰攻击汉朝的边境。这是为仇人增加财富,为横暴的敌国增强实力。设置校尉,是为了宣扬推广汉朝的国威和恩德,以维系西域各国的归附之心,动摇匈奴的觊觎之意,不会带来消耗国家资财的忧虑。况且西域之人,并没有其它的要求,使节来到汉朝,不过是供应他们膳食而已。现在若是拒绝西域各国,它们势必归属北方的匈奴人。如果各种力量联合起来,一同侵略并州、凉州,那么国家的开支将不止十亿。我相信,设置西域校尉确实是有利的。)

  这次记载于史册的著名廷议上,班勇根据自己当年和父亲在西域的经历和见闻,清晰地阐述了西域与中原的厉害关系,最终使得朝野部分接受了他的建议,向敦煌郡重新派遣营兵三百人,并设置西域副校尉驻守敦煌。但是,由于未能按班勇的建议越出边境,派遣西域长史率五百人屯扎楼兰,日后果然如班勇朝堂上之预言:延光二年,北匈奴果然会同车师国屡次侵犯边境,河西地区受到严重伤害,议者都人物应该复闭玉门、阳关以绝其患。好在敦煌太守张珰和朝臣陈忠上书切言利害,安帝听取了他们的意见,以班勇为西域长史,将兵五百人出屯柳中。

  延光三年(公元124年)正月,班勇到达楼兰,首先对鄯善国采取怀柔政策,特加三绥以安其意。之后又对犹自疑未下的龟兹王白英开以恩信,恩威并举,使得白英乃率姑墨、温宿自缚前来归服。在局势初步稳定后,班勇发动鄯善姑墨龟兹温宿兵步骑万余人进攻车师前王庭,击走匈奴伊蠡王于伊和谷,收前部五千余人――这次讨伐后,车师前部始得复开通。

  在平定了车师国前部后,延光四年(公元125年)秋天,班勇再次调发敦煌、张掖、酒泉的骑兵六千,联同鄯善、疏勒、车师前部的胡兵进攻车师后部王军就,一举击破其部,斩杀俘敌八千余人,缴获马畜五万余头,生擒车师后部王军就和匈奴持节使者,将他们押到他们当日杀害的前长使索班的地方斩首,以报其耻,并祭前长使索班。后飞马将车师后部王军就和匈奴持节使者的人头送回洛阳,悬挂于城门示众。(读《后汉书》至此段,令人激愤,这才是真正是汉人的气概,有恩必报,有仇亦必报,所谓“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让人为之遐想神往)
  
  东汉顺帝永建元年(公元126年),班勇稳定了车师后部的局势后,立后部故王子加特奴为王,又派人诛杀了和东汉王朝作对的东且弥王,更立他王。于是,班勇入西域不过数年,车师六国悉平皆数平定。这年冬天,班勇又发西域诸国兵攻击匈奴呼衍王,匈奴呼衍王不敌败走,其部署二万余人皆降,并擒获北匈奴单于的从兄。班勇特地让为东汉所立的车师后部王加特奴亲手将其杀死,使得车师后部结仇北匈奴,绝车师后部再结北匈奴之可能。北单于得知匈奴呼衍王惨败和从兄被诛杀的消息后,亲自率领一万余骑兵攻打车师后王国以报其仇。班勇早有准备,派遣假司马曹俊前去救援,在金且谷一站,单于作战不利后撤,曹俊率兵追击,斩杀其贵人骨都侯和部属甚多。北匈奴单于寻仇未成,反受沉重打击。于是,匈奴呼衍王部不得不迁到枯梧河畔居住,车师地区的北匈奴势力不复存在。

  东汉顺帝永建二年(公元127年),西域所有的城邦国家都已归服汉朝,只有焉耆王元孟未归附。班勇上奏朝廷,请求出兵讨伐元孟。于是,朝廷派敦煌太守张朗率河西四郡之兵三千人,配合班勇。班勇一并征发西域各国之兵,共四万余人,分两路进击焉耆。班勇走南道,张朗走北道,约定日期,到焉耆城下会师。但是敦煌太守张朗因为先前有罪,急于求功赎罪,就赶在约定日期之前,抵达爵离关,并派遣司马率军提前进攻,斩首二千余人,元孟害怕被杀,于是派使者请降并愿送侍子入朝。张朗便直接进入焉耆城,受降而回。结果,张朗得以免除诛杀,而班勇因迟到而被征回京都洛阳,下狱,免官(汉法以律令治天下,军法森严,失期当斩,因班勇前有功,故判为下狱免官)后来被朝廷赦免,老死于家中。

  班勇被免官在家之际,将自己和其父在西域几十年的经历见闻收集整理,写成《西域记》一书,详实地介绍了西域的风土人情,地理概要等等一系列的情况,为后世留下了丰富的西域情况的资料。今天我们看到的《后汉书·西域传》凡延光四年以前的记录,皆取自班勇之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