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1946年当他得知戴笠的死讯时,他如丧考妣,一时呆若木鸡,定定地坐着不动,不哭、不说话。家人大声喊他,他才如梦方醒,放声大哭,热泪滂沱,这是他平生最伤心悲痛的一次号啕!哭过之后便继之急喘和剧烈的咳嗽,但见他青筋直暴,泪与汗俱,脸孔涨得绛紫,不停地急喘与剧咳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其次,借60岁生日大搞“花甲之庆”来炫耀他在上海的权势,其门徒特意组织了“庆祝杜公寿诞筹备委员会”,延请上海一些有权势者担任筹备委员。在泰兴路的丽都花园舞厅举行隆重的祝寿仪式,大厅正中悬挂着蒋介石送的寿匾“嘉乐延年”,两边是国民政府中央各部院首要人物及各界名流送的寿联、寿幛。第一个前来祝寿的便是蒋介石的代表、国民政府文官长吴鼎昌,随之而来的有上海警备司令宣铁吾夫妇、上海市市长吴国桢以及专程从南京赶来的国民政府要员吴铁城、王宠惠、宋子文、莫德惠、孙科、白崇禧的代表,共有达官显贵5600多人。除了宴会之外,还连唱了十天堂会,从而显示了落日的余晖。
然而好景不长,倒霉的事情接踵而至。先是跟随他多年的管家万墨林被捕。1947年法币贬值,物价飞涨,万墨林利用经营的米店,囤积居奇,大发横财,被称为“米蛀虫”,国民党当局下令将他逮捕。1948年蒋经国在上海“打老虎”,又以“连续在其非法交易所买进卖出,进行投机倒把”罪,把杜月笙的儿子杜维屏抓了起来。虽然杜维屏不久就被释放了,但这件事仍然对杜月笙是一次沉重打击,感到他捧了蒋介石多年,最后竟然把他的儿子抓了起来!于是闭门谢客,并离开上海前往香港“养病”。
其实,他此行既是为了以此表示对蒋介石的不满,也是为了及早安排自己日后的出路。他在香港时,中共中央社会部副部长潘汉年和夏衍曾看望过杜月笙,并向他讲明中共对他的希望。杜月笙也向潘、夏保证自己一定“安分守己”!杜月笙在香港的活动,引起了国民党当局的警觉,担心他投向共产党,于是派人促其早日返回上海,杜月笙便于1949年3月23日回到上海。当人民解放军兵临江南时,杜月笙又与黄炎培、钱新之、章士钊、盛丕华、沙千里、史良、张澜等民主人士频繁接触,商讨时局与个人前途。
中共中央领导也明确表示“对杜月笙的方针,就是要他努力使上海不乱”,保护上海的工厂、船只和飞机“不受损失,不使南迁,等待人民解放军前往接收”。并表示“杜如果能这样做,不仅中共可以与之合作,上海人民亦将宽恕他的既往!”杜月笙虽然曾经一度考虑过留在上海,但沉重的历史包袱使他难以完全相信共产党能不究前嫌。同时,1949年4月10日,蒋介石召见杜月笙,要求他适当的时机到台湾去。吴开先也告诫他:“杜先生,你不要忘记民国十六年清党的时候你那一幕,你杀过什么人,共产党清楚得很。
杜先生,你也晓得‘血债血还’是共产党一直在喊的口号!”在这种情况下,杜月笙既不敢留在上海,也不愿前往台湾,而是决定脱离政治旋涡,以台湾天气热又潮湿、不适宜他的气喘病为由,选择留在香港。1949年5月1日,人民解放军的40万大军已经兵临上海城下,杜月笙带领全家离开上海,坐上一艘荷兰渣华公司的客轮“宝树云”号前往香港。
杜月笙一家在香港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坚尼地18号的住宅,“不但不很理想,而且不成格局,厅不像厅,房不像房,真正派上用场的简直数不出几间”。而且既无庭园,又缺围墙,外面人朝里看,可谓一目了然。正房只有3间,其余小房都是将就把走廊空隙隔出来的。杜月笙此时由于精神体力的关系,心情萧索,早已失去创办实业、养家糊口、做其他打算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