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大杰以文学史家无可置疑的笔触写道:“(李白)六十二岁,以腐胁疾死于当涂……说他入水捉月而死,那是不可信的。”所谓李白之死的“谜”,似乎并不存在。
然而,有人认为稗官野史之言,也并不是纯属毫无价值的无稽之谈。李白一生浪迹江湖,热爱自然。他的诗,有许多是写月的。诗人把美丽的月亮看成是高尚皎洁的象征。他的诗,又有许多是写酒的。诗人把美酒看成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举杯望明月,俯首看现实:创痛巨深,贫病交加,一切美好向往都一一幻灭了。一个傲岸不羁,竟欲驰骋于天地之外的人,竟落到如此潦倒的田地,那是不堪忍受的。严酷的现实,逼得他几乎要发狂了。诗人在《笑歌行》和《悲歌行》里,十分清楚地描绘出了自己哭哭笑笑的狂态。一个处于半疯狂状态的人,“醉而落水”反倒更能博得人们的同情。
安旗对李白的死,有一段极为精彩的摹拟式的描绘:“夜,已深了;人,已醉了;歌,已终了;泪,已尽了;李白的生命也到了最后一刻了。此时,夜月中天,水波不兴,月亮映在江中,好像一轮白玉盘,一阵微风过处,又散作万点银光。多么美丽!多么光明!多么诱人!‘我追求了一生光明,原来在这里!’醉倚在船舷上的李白,伸出了他的双手,向着一片银色的光辉扑去……只听得船夫一声惊呼,诗人已没入万顷波涛。船夫恍惚看见,刚才还邀他喝过三杯的李先生,跨在一条鲸鱼背上随逐流去了,去远了,永远地去了。”显然,作为当代学者、富有诗人气质的安旗,他是宁肯相信这位“天上谪仙人”是跨鲸背而仙游羽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