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云:“时三辅民尚数十万户(指李、郭入洛阳前),傕等放兵劫略,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间相啖食略尽”,又有云:“天子入洛阳,宫室烧尽,街陌荒芜,百官披荆棘,依丘墙间。州郡各拥兵自卫,莫有至者。饥穷稍甚,尚书郎以下,自出樵采,或饥死墙壁间”,荼毒之烈,究其本源,实出于贾诩这一言之谋,裴松之在给《三国志》作注的时候有评曰:“臣松之以为传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然则不仁之言,理必反是。夫仁功难著,而乱源易成,是故有祸机一发而殃流百世者矣。
当是时,元恶既枭,天地始开,致使厉阶重结,大梗殷流,邦国遘殄悴之哀,黎民婴周馀之酷,岂不由贾诩片言乎?诩之罪也,一何大哉!自古兆乱,未有如此之甚”,看当时的情况,王允为人正直有干才,朝中尚有皇甫嵩、朱俊等名将,关中精兵数万,而宦官已除,即使不能复振汉朝,一时安定还是可以的,所以裴松之有“元恶既枭,天地始开”一说。
所以就这样的情形而言,说贾诩导致“邦国遘殄悴之哀,黎民婴周馀之酷”,所以“诩之罪也,一何大哉!自古兆乱,未有如此之甚”这个评价还是很中肯的。也正是因为这次动乱,中央政府开始政令不行天下,以至于“乘舆时居棘篱中,门户无关闭。天子与群臣会,兵士伏篱上观,互相镇压以为笑。诸将专权,或擅笞杀尚书。司隶校尉出入,民兵抵掷之。
诸将或遣婢诣省閤,或自赍酒啖,过天子饮,侍中不通,喧呼骂詈,遂不能止。又竞表拜诸营壁民为部曲,求其礼遗。医师、走卒,皆为校尉,御史刻印不供,乃以锥画,示有文字,或不时得也。诸将不能相率,上下乱”,至此,汉中央政府的威信丧失殆尽,甚至献帝在回洛阳的时候,“州郡各拥兵自卫,莫有至者”,各地诸侯已经根本不再把皇帝和中央政府当回事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雄才大略的曹操采纳曹魏重臣荀彧的建议,抢先下手,把献帝迎会许昌,最后挟天子以令诸侯,至二十余年候,曹操的儿子曹丕以魏代汉,结束了东汉皇朝,开始了三足鼎立的三国时代,从贾诩设计让李、郭进军洛阳开始到三国归晋,期间的战乱长达九十余年,民力物力,消耗殆尽。
尤其糟糕的,由于分裂的时间长达九十年,人事推移,新陈代谢,一些在汉末分裂之初,饱经忧患,深知民间疾苦,又具有非凡才能的政略家、战略家全数死光,政权却落到一些靠袭祖上馀荫的纨绔子弟手里,以至君不像君,臣不像臣,无经国之远谟,无防患之预备,一味埋头陶醉于腐化享乐之中。终于弄到骨肉相残,萧墙祸起。在阶级矛盾及种族矛盾的激化下,不到二十年,又使中原地区陷于血泊之中,导致五胡乱华三百年,南北陷入分裂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