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六年(1659),顺治帝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对佛的那颗仰慕已久的心,于是,就请玉林琇和尚为自己起法名。
玉林琇和尚哪里敢做天下大不敬的事情,但这时候的顺治帝决心已下,固执地坚持,不仅声称这种做法是自愿的,而且还提出“要用些丑点的字眼”。玉林琇和尚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遵旨,写了10余个字,供顺治帝选择,顺治帝选择了“痴”字,认为只有这个字,才能表达自己对生活、对佛教的一片痴情真心。按照佛教中,龙池祖法派行辈规则,号在前,名在后,普通只称名号,玉林琇应称为玉林通琇和尚。“通”是玉林琇的行辈,而玉林琇和尚的弟子均用“行”字,于是,按照这种规则,顺治帝的法名被称为“行痴”,法号“痴道人”。自此,顺治帝在与玉林琇和尚一起禅佛时,自称弟子福临;与玉林琇弟子之间则称师兄师弟。玉林琇和尚为了安抚顺治帝,则称他为“佛心天子”。为此,顺治帝还刻有 “尘隐道人”、“痴道人”、“懒翁”等称号的印章。
顺治十六年(1659),虽然顺治帝与僧侣之间的禅佛活动相当频繁,但作为九五之尊的顺治帝,当时其弟子身份还仅限于佛门,对此,尽管官方没有任何记载,但是在《玉林国师年谱》上,却有如下的表述:
师自前三月十五日面圣,留供西苑万善殿者两阅月,常不卸帽,不脱伽黎,上传师真,留供大内,恩蒙顾问者非一一。然上如不问,则不敢强对。语不及古今政治得失,人物臧否,惟以第一义谛启沃圣心。盖不敢孤徵召僧伽之明诏也。
佛法的教义、僧侣的禅佛,对顺治帝的影响的确很深,也许佛法的修心养性、戒骄戒躁法以及淡泊人世一切名利是非的观念,正好能填补性格焦躁、粗暴的顺治帝的空虚的内心,这也是他所需要的精神寄托和生命支柱。在木陈忞和尚的《北游集》里面,曾这样写道:
上龙性难撄,不时鞭扑左右,偶因问答间,师,启曰:“参禅学道人,不可任情喜怒,故曰:‘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者此也。”上点首曰:“知道了”。后,近侍国柱语师云:“如今万岁爷,不但不打人,即骂亦希逢戏。又万岁爷极赞老和尚胸怀平坦,亦最慈和乐易。”
可见,研习佛法,让顺治帝的性情大变,情绪渐趋稳定。
顺治帝信奉佛教如此痴迷,是有历史根源的,那是他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一条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是生活环境和心理、身体的需要。由此看来,顺治帝最终剃光头出家受戒,是顺自其然的结果。他的这种念头存在已久,在一次与木陈忞和尚法事完毕后,就流露出这种复杂矛盾的思想:
财宝妻孥,人生最贪恋摆拨不下底。朕于财宝固然不在意中,即妻孥亦觉风云聚散,没甚关系。若非皇太后一人罣念,便可随老和尚出家去。
顺治十七年(1660),对顺治帝来说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份。一个爱妃死了,顺治帝就哭死闹活的要陪伴而去,他的生母孝庄文太后也劝说无效;他最尊敬的保姆也来奉劝,依旧无济于事。结果,整个皇宫被闹了个底朝天。对于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皇帝,又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孝庄文太后实在没有了办法,只好派很多人昼夜看守他,不让他自杀。或许是佛教的心法发挥了作用,经过一段时间的哭闹之后,顺治帝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但看破了红尘的顺治帝,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披缁山林,孑身修道,不再与俗人相混,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主意已定,顺治帝就开始了有预谋的准备,既然皇太后看的紧,不能随意出宫,那么顺治帝便想起了住在北京的湖州(浙江吴兴)报恩寺的茆溪森和尚。茆溪森和尚是玉林琇和尚的弟子,在辈份上还是顺治帝的师兄。同年十月中旬,顺治帝终于把茆溪森和尚请进了西苑(今中南海),逼他为自己剃度,在万善殿履行了净发仪式,算是初步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