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舞马衔杯银壶是中国国宝级文物,是唐代中原汉族和北方契丹族进行文化交流的证明。鎏金舞马衔杯银壶高18.5厘米,是一件仿北方皮囊形状的银壶,壶形设计优美,图案生动,做工十分精致。银壶两面均锤出一马衔杯纹,而且马的颈部还系有飘带,似作舞状。唐朝时期的舞马已经成了一种标志,据说唐玄宗每到举行盛大庆祝活动时便会用舞马助兴,银壶上的马就象征情景再现。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陕西西安诞生了一个轰动世界的考古发现。在当地南郊何家村的基建工地上,施工工人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陶瓮,里面有许多金银器,而后又发现了一个类似的陶瓮和一个银罐,也是装满了价值连城的宝物。
尽管只有三个容器,人们却在里面倒出了1000多件珍稀文物。大部分都是金银铜器,还有不少玉器、宝石,光国宝级文物就有三件,一级文物则有数十件。这就是著名的何家村窖藏,它并非墓葬,文物也并非随葬品,目前最被认可的说法,这些文物应该是唐代尚书租庸使刘震所遗留的。
在三件国宝级文物之中,鎏金舞马衔杯银壶非常引人注目。它不仅用材昂贵,做工精致,更是以独特的风格和罕见的图案,代表了唐朝的风情。
我们现在见到的壶,总是大同小异的,但这个银壶的造型就相当独特。初看它的第一眼,仿佛是少数民族装酒装水用的皮囊,甚至还配备了一根14厘米长的银链。只有在壶的上方,焊接着一根弓状提梁,并有一个竖筒状的壶嘴,才让人觉得像一把壶。
它的壶身呈扁圆形,通体抛光,时隔一千多年依然光彩熠熠。壶身的图案、壶盖以及弓形提梁处,都采用的鎏金,这让壶不仅显得富丽堂皇,而且在色彩上有了变化。皮囊本是当时北方游牧民族的饮水器皿,壶是中原百姓的所用,两者在此完美结合,充分展现了当时文化融合的态势和唐朝开放博大的胸怀气度。
这件文物,如果只看造型,肯定达不到国宝级的档次。只有仔细看看壶身处的图案,才会为它击节叫好。这个图案是一匹骏马,马颈系着飘带,雄姿勃勃,昂首阔步之间又显示出优雅的气度。这匹马既不是雕刻的,也非画上去的,而是利用了银的延展性,在壶壁之上捶打出来的。
可以想象,在不到100平方厘米的壶身之上,要捶打出如此细致入微,如此传神的图案,是多么难得,盛唐大国工匠的精湛技艺,在这一件作品中尽显无余。不光如此,就连壶身的骏马,也有厚重的历史感。
原来,壶身上的骏马,并非普通的马,而是当时的舞马,您看看它是不是正在翩翩起舞?在唐朝的时候,宫廷之中有一种驯马的绝技,能让马匹跳舞助兴。尤其是在唐玄宗的时候,盛极一时。唐玄宗当了44年的天子,据说宫廷舞马为他在寿诞宴会之上表演了25次。
唐玄宗是著名的梨园天子,极富有艺术天赋,甚至创造了《霓裳羽衣》。对于舞蹈如此重视,那这些舞马绝对不会只是走个过场,它们表演的节目一定是相当精彩的。当时的宰相张说,就曾经举杯赞颂过舞马的英姿:
圣皇至德与天齐,天马来仪自海西。腕足徐行拜两膝,繁骄不进踏千蹄。髬髵奋鬣时蹲踏,鼓怒骧身忽上跻。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
甚至连诗圣杜甫,也曾留下了“舞阶衔寿酒,走索背秋毫”的诗句。其实,根据杜甫的经历,他绝对没有在朝廷见过舞马表演,只是因为舞马的名气大,诗人通过想象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然而,安史之乱的爆发,连《霓裳羽衣》都被惊破,又何况是舞马呢?后来这批舞马被安禄山的手下田承嗣得到,他们根本不识货,当作普通战马使用。有一次军中饮酒作乐时,这些舞马竟然踩着音乐的节拍起舞。士卒们大为惊恐,以为是妖物下凡,用鞭子将它们活活抽死了。
唐舞马的训练方法没有流传下来,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胜景了。不过,在这件“鎏金舞马衔杯银壶”的国宝之上,我们可以穿越一千多年的时光,想象它当年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