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二十四史 > 新元史 > 《新元史》卷一百二十七·列传第二十
作者:民国·柯劭忞等
耶律楚材铸希亮有尚
耶律楚材,字晋卿,辽东丹王突欲八世孙。父履,金尚书右丞,通术数,尤邃於太元。楚材生,履私谓所亲曰“吾年六十而得此子,他日当为异国用”因取《春秋左氏传》楚材晋用之语,以为名字。楚材三岁而孤,母杨氏教之学。及长,博极群书,援笔为文,如宿构者。金制,宰相子得试补省掾。楚材不就,章宗特敕应试,中甲科,考满授开州同知。
宣宗南渡,完颜承晖留守中都,行尚书省事,表楚材为左右司郎中。太祖克中都,访辽宗室,闻其名,召诣行在。楚材身长八尺,美须髯,音如洪钟。帝伟之,谓曰“辽金世仇,朕为汝雪之”对曰“臣祖父皆北面事金,既为臣子,敢仇君父耶”帝重其言,处之左右,呼为吾图撒合里而不名,国语长髯人也。
西夏入常八斤善治弓,谓楚材曰“国家尚武,而明公欲以文进,不亦左乎”楚材曰“治弓尚须弓匠,岂治天下不用天下匠耶”帝闻之甚喜,日见亲用。十四从太祖征西域。二十年,又从征西夏。
明年冬,大军克灵武,诸将争取金帛,楚材独收遣书及大黄雨驼。既而士卒病疫,得大黄辄愈,人始叹服。时州县长吏专生杀,燕京留后长官咸得卜尤贪暴,杀人盈市。楚材闻之泣下,即奏请州县不奉玺书,不得擅征发,囚当大辟者,必待服,违者罪死。燕京多盗,未夕,辄劫人财物,不与则杀之,睿宗监国,遣楚材偕中使往穷治其事。楚材诇得盗姓名,捕下狱,皆势家子弟也。其人赂中使求缓之,楚材曰“信字咫尺未下,不严惩此辈,恐大乱起”中使惧,从其言,戮十六人於市,民始安堵。
初,太祖尝指楚材谓太宗曰“此人天赐我家,尔后军国之事当悉委之”太宗将即位,宗王会议未决。楚材言於睿宗曰“此宗社大计,宜早定”睿宗曰“事未集,宜别择吉日”楚材曰“过是无吉日矣”乃定策,撰礼仪,鲁皇兄察合台曰“王虽兄,位则人臣,礼当拜。王拜,则莫敢不拜矣”察合台然之,率宗王、大臣拜於帐下。既退,察合台抚楚材背曰“真社稷臣也”蒙古尊属有拜礼自此始。部长来朝以冒禁应死者众,楚材奏曰“陛下新登宝祚,愿无污白道子”从之,国俗尚白,故楚材之言如此。
蒙古无赦令,楚材屡言之。诏自庚寅正月朔以前事勿治。楚材条便宜十八事颁天下:请各路设长史牧民,设万户总兵,使势均力敌,以遏骄横之渐。中原之地,财赋所出,宜存恤其民,州县非奉上命敢擅行科差者罪之。贸易借贷官物者罪之。蒙古、回回等人种地不纳税者死。监主自盗宫物者死。应犯死罪者,具由申奏,命下然后行刑。贡献礼物者禁断。帝悉从之,惟贡献一事不允,曰“彼自愿奉上者,宜听之”楚材曰“蠹害之端,必由於此”帝曰“卿所奏,朕无不允,卿不能从朕一事耶”楚材乃不敢复言。
自太祖有事西域,仓禀府库无尺帛、斗粟,中使别迭等言“汉人无益於国,宜空其地为牧场”楚材曰“陛下将南伐,军需宜有所资,诚均定中原地税、商税、酒、醋、盐、铁、山泽之利,岁可得银五十万两、绢八万疋、粟四十万石,足以供给,何谓无益”帝曰“试为朕行之”乃奏立十路徵收课税使,凡长贰悉用士人,如陈时可、赵昉等,皆当时之选。因从容进说周孔之教,谓“天下得之马上,不可以马上治之”帝深然之。由是儒者渐获进用。三年,帝幸云中,十路威进廪籍及银绢。帝笑谓楚材曰“汝不去朕左右,而能使国用充足如此”乃亲酌大觞赐之。即日拜中书令,事无大小,一委楚材。
宣德路长官太傅秃花失陷官粮万馀石,自恃勋旧,密奏乞免。帝问“中书省知否”对曰“不知”帝取鸣镝,欲射者再,叱之出,使白中书省偿之。仍敕:凡事先白中书,然后奏闻。中使苦木思不花奏拨山后一万户,以为采金银、种蒲萄等户,楚材言“太祖遣诏,山后百姓与蒙古人无别,缓急可用。不如将河南俘户贷而不诛,使充此役,且以实山后之地”从之。楚材又奏“诸路民户疲乏,宜令蒙古、回鹘、河西人分居诸路者,与民户一体应输赋役”事亦施行。
四年,从帝幸河南。诏:陕、虢等州山林洞穴逃匿之人来降者免死。或谓降民反复,宜尽戮之。楚材奏“人给一旗执之,使散归田里”全活无算。国制:凡攻城,域中一发矢石,即为拒命,既克,必屠之。汴京垂拨,大将速不台奏言“金人抗拒日久,多杀士卒,宜屠城”楚材驰入奏曰“将士暴露数十年,所欲者土地人民耳。得地无民,将安用之”帝犹豫未决,楚材曰“凡工匠及厚藏之家,皆聚於城内,杀之则一无所得矣”帝始允之,诏除完颜氏一族外。余皆原免。
时城中一百七十万户,楚材奏选工匠及素业儒、释、道、医、卜者迁於河北,官为瞻给。又遣人求孔子后,得五十一伐孙元措,奏袭衍圣公,与以林庙之地。荐名儒梁陟、王万庆、赵著等,使直讲於后子。置编修所於燕京,经籍所於平阳。由是文治兴焉。
军还,遣民被俘者多亡去。诏居停逃民及资给衣食者灭其家,并连坐乡社。逃民无所得食,多踣死道路。楚材从容进曰“河南平,其民皆陛下赤子,去将安之。岂有因一俘,杀数百人者”帝悟,立除其禁。金亡,惟秦、巩二十馀州久不下,楚材奏曰“吾民逃罪者,皆聚於此,故冒死拒战,图延命於旦夕。若赦之,则不攻自下矣”从之。诸城果开门出降。
六年,诏括中原户口。忽都虎等议以丁为户,楚材不可。皆曰“本朝及西域诸国法如此,岂有舍大朝成法而在袭亡国之政者”楚材曰“自古中原之国,未有以不为户者,若行之,丁逃,则赋无从出矣”卒从楚材议。时将相大臣所得俘户,往往寄留诸郡,几居天下之半。楚材因奏括户口,籍为良民,匿占者罪死。
七年,朝议以回回人伐宋,中原人伐西域。楚材曰“中原、西域相去数万里,未至敌境,人马疲乏,兼水土异宜,必生疾疫,宜鲁从其便”争论十馀日,议始寝。
八年,有奏行交钞者。楚材曰“金章宗时初用交钞,与钱并行,有司以出钞为利,收钞为讳,谓之老钞,至以万贯易一饼。今日当为鉴戒,印造交钞,不宜过万定”从之。
秋七月,忽都虎上户口籍,帝欲裂州县赐亲王、功臣。楚材曰“裂土分民,异日有尾不大掉之患。不如多以金帛赐之”帝曰“朕已许之,奈何”楚材曰“请朝廷置吏收其赋税,与之,使毋擅科征可也”帝然之。始定天下赋税:每二户出丝一斤,给国用,五户出丝一斤,给诸王、功臣。地税,上田亩三升,中田二升半,下田亩二升,水田亩五升。商税三十分而一。盐价银一两四十斤。永为定额。朝议以为太轻,楚材曰“异日必有以利进者,则今已为重矣”
国初,盗贼充斥,周岁不获正贼,令本路民户偿其失物,前后积累万计。又官吏贷回回银本,年息倍之,次年并息又倍之,谓之羊羔利,往往质妻子不能偿。楚材奏请悉以官银代还,凡七万六千锭,仍奏请无论岁月远近,子本相俟,更不生息。
中使脱欢奏选室女,楚材格其事不下,帝怒。楚材曰“向所刷室女二十八人,足备使令,令又行选刷,臣恐重扰百姓,欲复奏陛下耳”帝良久曰“可”遂罢之。帝欲收民间牡马,楚材曰“汉地宜蚕桑五彀,非产马之地,异日必为民害”亦从之。
九年,楚材奏曰“制器者必用良工,守成者必用儒臣。儒臣之效,非积数十年之久,殆末易见也”帝曰“可择其人官之”楚材奏命宣德州宣课使刘中随路校试,以经义、词赋、论分三科,士俘为奴者,亦令应试,其主匿弗遣者死。凡得士四千三百人,免为奴者四之一。又请汰三教冒滥者,僧道中选给碟住寺观,儒中选则复其家。楚材初言僧道中避役者多,合行选试,至是始行之。
时诸路官府,自为符印,僭越无度。楚材奏并仰中书依式铸造,於是名器始重。因奏时务十策,曰“信赏罚,正名分,给俸禄,封功臣,考殿最,定物力,汰工匠,务农桑,定土贡,置水运。帝虽不能尽用,亦择而行之”
十年,天下旱蝗。帝问御灾之术,楚材曰“今年租赋乞权行停阁”帝恐国用不足,楚材奏仓库之储可支十年,帝允之。初籍天下户得一百四十万,至是逃亡者十四、五,而赋仍不减,天下病之。楚材奏除逃户三十五万,民赖以苏。
富人刘忽笃马等扑买天下课税,楚材曰“此剥下罔上之奸人,为害甚大”奏罢之。尝曰“兴一利不如除一害,生一事不如省一事”世称为名言。
先是,楚材定课税之额,每岁银一万锭,后增至二万二千锭。译史安天合谄事左丞相镇海,引回回人奥都剌合蛮扑买课税,增至四万四千锭。楚材曰“虽取四十四万亦可得,不过攘夺民利耳,民穷为盗,非国之福也”帝不听,楚材反复辩论,声色惧厉。帝曰“汝欲搏斗耶”楚材力不能夺,乃太息曰“民之穷困,自此始矣”楚材每陈天下利病,生民休戚,词气恳切,言与泣下。帝曰“汝又欲为百姓哭耶”
帝嗜酒,楚材屡谏不听,乃持酒槽铁口进曰“曲糵能腐物,铁尚如此,况人五脏”帝悟,语近臣曰“汝辈爱君忧国之心。有如吾图撒合里者耶”以金帛赐之,敕近臣曰进酒三钟而止。
楚材初拜中书令,引镇海、粘合重山为同事,权贵不能平。咸得卜尤嫉之,谮於宗王皇叔曰“楚材多用南朝旧人,必有二心,宜奏杀之”宗王遣使奏闻,帝察其诬,责使者遣之。后有告咸得卜不法者,帝命楚材鞫之,奏曰“咸得卜性倨傲,又暱群小,易得谤。令将南伐,他日治之未晚也”帝私谓左右曰“楚材不较私仇,真长者,汝辈宜效之”有道士诬其仇为逃军,结中使及通事杨惟忠执而杀之,楚材按治惟忠,中使诉楚材违制。帝怒,暴系楚材,既而自悔,命释之,楚材不肯解缚,进曰“臣备位宰相,陛下以臣有罪而系之,又以臣无罪而释之,反覆轻易如戏小儿,国有大事何以行焉”众失色,帝曰“朕宁无过举”乃温言谢之。转运使吕振、副使刘子振以脏抵罪,帝责楚材曰“言卿孔之教可行,何故有此辈”对曰“孔子之教,万世由之,如天之有日月也。岂得缘一人之失,而废发万世常行之道乎”帝意乃释。
十三年冬十一月,帝崩。皇后以储嗣问,对曰“此事非外臣所敢议,且有先帝遣诏,遵之则社稷幸甚”皇后称制,奥都剌合蛮以贿得执政,大臣悉畏附之,惟惮楚材沮其事,以银五万两赂之。楚材不受。皇后以御宝空纸付奥都剌合蛮,使便宜填行。楚材奏曰“天下者,先帝之天下,号令自先帝出,今如此,臣不敢奏诏”寻有旨:奥都剌合蛮奏淮事理,令史不书者,断其手。楚材曰“军国之事,先帝悉委老臣,令史何与焉。若事不合理,死且不避,况断手乎”因厉声曰“老臣事太祖、太宗三十馀年,不负国家,皇后岂能以无罪杀之”后虽怒其忤己,亦以先朝勋旧,深加敬惮焉。
皇后称制三年夏五月,卒,年五十五。有谮於后曰“楚材为宰相二十年,天下贡赋半入其家”后命中使麻里札覆视之,仅琴阮十馀,及古今书画、金石、文字数十卷,无他物。
楚材从释万受佛学。一日,万松造之,楚材方饭,惟以菜根蘸油盐而已。其俭於自奉如此。
旁通天文历算及医卜之书。太祖亲征西域,祃旗之日雪三尺,帝疑之。楚材曰“此克敌之征”冬,雷,又问之,对曰“苏尔滩当野死”已而果然。苏尔滩,西域王号也。蒙古未有历学,太祖十五年,西域人奏五月望夕月食,楚材曰“否”果不食,明年,楚材奏十月望当月食,西域人曰不食,是夜月食八分。帝曰“汝於天上事尚无不知,况人事乎”是年八月,长星现西方,楚材曰“女直将易主矣”明年而金主殂。帝出兵,必命楚材卜,帝亦自灼羊脾以相符应焉。太宗十三年十一月,帝出猎,楚材以太乙数推之,亟言不可。左右皆曰“不骑射无以为乐”猎五日而帝崩。皇后称制二年五月,荧惑犯房,楚材奏“当有驾扰,然无事”未几亲王斡赤斤引兵至,人心震骇,后欲西迁避之,楚材曰“朝廷天下根本,岂可动摇,臣观天道,必无患也”后数日而事定。楚材尝言:西域历五星密於中法,乃作麻答把历,又以日食躔度与中法不同,以《大明历》浸差故也,乃定其父所撰乙未元历以行於世云。
至顺元年,赠经国议制寅亮佑运功臣、太师、上柱国,追封广宁王,谥文正。二子:铉,监开平仓,早卒。铸。
铸,字成仲,幼聪敏,善属文,尤工骑射。楚材卒,领中书省事,上言宜疏禁网,采历代善政之可行者八十一事以进。从宪宗伐宋,领侍卫骁果,属出奇计,赐尚方金锁甲及内厩骢马。
宪宗崩,阿里不哥叛,铸弃妻子自归,世祖召见,赏赐优渥。中统二年,拜中书左丞相,将兵戍北边,从帝败阿里不哥於上都之北。
至元元年,迁右丞相,加光禄大夫,奏定法律三十七章,吏民便之。二年,命行省山东,迁调所部官吏,寻召还。初,太庙雅乐止有登歌,诏铸制宫县备八佾之舞。四年,乐成,表上之,赐名《大成之乐》。六月,改荣禄大夫,平章政事。七年,复拜左丞相。十年,迁平章军国重事。十三年,诏监修国史。十四年冬,无雪,帝问勤民之政,对曰“縻谷之多,无资曲糵,祈神赛社费亦不资,宜一切禁止”从之。十九年,复拜左丞相,奏言“有司采女扰民,请大州岁取三人,小州岁二人,择可者留之,余遣还,著为令”从之。二十年冬,坐不纳职印,妄奏东平人谋逆,及党罪囚阿里沙,免官,仍籍家资之年,徙山后。二十二年,卒,年六十五。
至顺元年,赠推忠保触宣力佐治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懿宁王,谥文忠。丸子:希征,希勃,希亮,希宽,希素,希固,希周,希光,希逸。
希亮,字明甫。初乃马真皇后命以赤帖古氏归铸,生希亮於和林南之凉楼。皇后遂以其地名之曰秃忽思,后改今名。完宗使铸核钱谷於燕京,铸奏言“愿携诸子往受学读书”帝允之,乃命希亮师事北平赵衍。铸扈驾南征,以希亮从。
宪宗崩於蜀,铸护辎重北归,至陕西,世祖即位,阿里不哥叛,遣使召大将浑都海。铸说浑都海等入朝,不听,乃弃妻子挺身归世祖。浑都海知铸去,胁希亮母子至甘州,从阿里不哥将阿蓝答儿於焉支山。既而浑都海、阿难答儿俱败死,其馀众北走,推哈剌不花为师。希亮匿於甘州北沙陀中,为所获。初,哈剌不花从宪宗伐蜀,疾病,铸召医诊之,遣以酒肉。至是释希亮缚,谓之曰“我昔受汝父恩,此图报之时矣”希亮逾天山,至北庭都护府,明年,至昌八里城,逾马纳思河,抵叶密里城,至於火孛之地。
三年,从定宗幼子火忽大王至忽只儿之地。会宗王阿鲁忽至,诛阿里不哥守将唆罗海,复从火忽及阿鲁忽还叶密里城,王遣以大珠二,使穿耳带之。希亮辞曰“不敢伤父母之遗体”王文解金带遗之。后辗转至也里虔城,哈剌不花兵至,希亮从二王还不剌城,哈利不花败死,乃函其头遣使报捷。四年,至可失哈里城,阿里不哥兵复至,希亮又从二王至浑八升城。
先是,铸言於世祖“臣妻子皆留朔漠”至是,世祖遣不花出使於二王,因以玺书征希亮赴阙。六月,由苦先城至哈剌火州,道伊州,涉大漠而还。八月,觐世祖於上都,面奏边事及羁旅困苦之状。帝悯之,赐钞千锭、金带一、帛三十匹,命为速古儿达鲁花赤。至元八年,授奉训大夫、符宝郎。
十三年,宋平,帝使希亮问诸降将,日本可伐否。夏贵等皆云可伐。希亮奏曰“宋、辽、金相攻日久,今海内混一,百姓甫得休息,俟数年后兴师未晚也”帝然之。太府监令史卢挚言於监官“各路贡布惟平阳独长,诸集赛台争取之,若截与他路等,则息争,且所截者可为髹漆器皿之用”从之。后帝闻其事,监官当挚盗截官布罪,帝命斩之,希亮遇挚呼冤,命缓刑,具以实奏。诏董文忠谳之,竟释势而责御史大夫塔察儿等曰“此事,御史当言而不言,微秃忽思,不枉杀此人耶”
十四年,转礼部尚书,寻迁吏部尚书。帝驻跸察纳儿台之地,希亮自大都至,奏对毕,董文忠部近事。希亮曰“囹圄多囚耳”帝欹枕卧,忽悟,问其故。对“近奉旨,汉人盗钞六文者死,故囚多”帝惊问“孰传此语”左右曰“脱儿察言:陛下在南坡,以告蒙古人者”帝曰“朕戏言,乃著为令耶”命希亮返大都,谕中书省除之。
十七年,以足疾致仕。至大三年,武宗访求旧臣、除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希亮类次世祖言行以进,英宗命取其书置禁中。泰定四年,卒,年八十一。希亮性至孝,在北庭,藏祖父画像,四时奠祭穹庐中,曲尽诚敬。朔漠之人,咸来聚观,叹曰“此中华之礼也”著有《愫轩集》三十卷。赠推忠辅义守正功臣、资善大夫、集贤学士、上护军。追封漆水郡公,谥忠嘉。
有尚,字伯强。
祖思忠,字天祐,楚材仲兄也,从金宣宗南渡,累官都水监使,充镇抚军民都弹压。太宗四年,楚材奉诏索思忠北还。金哀宗召见於宣德殿,思忠不欲往,哀宗冀和议可成,赐金帛而遣之。思忠自投於内东城濠中而死。
父钧,仕蒙古,提领东平路工匠长官,佩金符。赠昭文馆大学士、漆水郡公,谥庄慎。
有尚资禀绝人,受业许衡,为高第弟子。其学以诚为本,仪容辞令,动中规矩。
至元八年,衡授集贤大学士、国子祭酒,奏以有尚及王梓、韩国永、苏郁、孙安、高凝、姚燉、刘季伦、吕端善、刘安中、白栋等十二人为伴读,皆衡之弟子也。十圻,衡乞疾归,诸生祖饯於都门外。衡谓诸生曰“他日能尊严师道者,耶律君也。汝等当以事我之礼事之”未几,朝廷复以有尚等为助教,领学事。久之,拜监察御史,不赴,除秘书丞。
二十年,出为苏州知州,为政以宽简得民。州无职田,岁征於民,有尚独不取。裕宗在东宫,召为詹事院长史。有尚既去国学,事颇废,廷议以谓非有尚不足以继衡,授国子监司业。时学馆未建,师弟子皆僦而屋而居,有尚屡以为言,二十四年,始设国子监官,增广弟子员,建学舍居之。擢有尚国子祭酒,阶奉议大夫。二十六年,乞养归。
大德元年,复召为国子祭酒。寻除集贤学士,兼前职。累迁太常卿、集贤学士。八年,丁父忧归。朝廷思用宿儒,以安车召之,累辞不允。又明年,拜昭文馆学士,兼祭酒。丞相哈剌合孙令使者述朝廷伫望之意,勿以老病辞,乃就职。武宗即位,大臣奏有尚久列三品,宜叙迁。帝曰“是儒学旧臣也”拜昭文馆大学士,兼国子祭酒,进中奉大夫。
有尚前后五居国学,其教士以义理为本,凡文词小技,破裂圣人之大道者,皆屏黜之。后以年老致仕,使者护送归乡里。延祐六年,遣使者,赐上樽,士论荣之,七年,卒於家,年八十六。赠资德大夫、河南行省右丞、上护军,追封漆水郡公,谥文正。
史臣曰“蒙古初入中原,政无纪纲,遗民惵惵不保旦夕。耶律楚材以民爱物之心,为直寻枉尺之计,委贽仇邦,行其所学,卒使中原百姓不至践刈於戎狄,皆夫人之力也。传所谓,自贬损以行权者,楚材其庶几欤”
上一章:卷一百二十六·列传第二十三
下一章:卷一百二十八·列传第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