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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齐书》卷四十九·列传第三十

作者:梁·萧子显

○王奂〔从弟缋〕 张冲

王奂字彦孙,琅邪临沂人也。祖僧朗,宋左光禄、仪同。父粹,黄门郎。奂出继从祖中书令球,故字彦孙。解褐著作佐郎,太子舍人,安陆王冠军主簿,太子洗马,本州别驾,中书郎,桂阳王司空谘议,黄门郎。元徽元年为晋熙王征虏长史、江夏内史,迁侍中,领步兵校尉。复出为晋熙王镇西长史,加冠军将军、江夏武昌太守。征祠部尚书,转掌吏部。

昇明初,迁冠军将军、丹阳尹。

初,王晏父普曜为沈攸之长史,常虑攸之举事,不得还。时奂为吏部,转普曜为内职,晏深德之。及晏仕世祖府,奂从弟蕴反,世祖谓晏曰“王奂宋家外戚,王蕴亲同逆党,既其群从,岂能无异意。我欲具以启闻”晏叩头曰“王奂修谨,保无异志。晏父母在都,请以为质”世祖乃止。

出为吴兴太守,秩中二千石,将军如故。寻进号征虏将军。建元元年,进号左将军。明年,迁太常,领鄱阳王师,仍转侍中,秘书监,领骁骑将军。又迁征虏将军、临川王镇西长史、领南蛮校尉、南郡内史。奂一岁三迁,上表固让南蛮曰“今天地初辟,万物载新,荆蛮来威,巴濮不扰。但使边民乐业,有司修务,本府旧州,日就殷阜。臣昔游西土,较见盈虚,兼日者戎烬之后,痍毁难复。虽复缉以善政,未及来苏。今复割撤大府,制置偏校,崇望不足以助强,语实安能以相弊。且资力既分,职司增广,众劳务倍,文案滋烦。非独臣见其难,窃以为国计非允”见许。于是罢南蛮校尉官。进号前将军。

世祖即位,征右仆射。仍转使持节监湘州军事、前将军、湘州刺史。永明二年,徙为散骑常侍、江州刺史。初省江州军府。四年,迁右仆射,本州中正。奂无学术,以事干见处。迁尚书仆射,中正如故。校籍郎王植属吏部郎孔琇之以校籍令史俞公喜求进署,矫称奂意,植坐免官。

六年,迁散骑常侍,领军将军。奂欲请车驾幸府。上晚信佛法,御膳不宰牲。使王晏谓奂曰“吾前去年为断杀事,不复幸诣大臣已判,无容欻尔也”王俭卒,上用奂为尚书令,以问王晏。晏位遇已重,与奂不能相推,答上曰“柳世隆有重望,恐不宜在奂后”乃转为左仆射,加给事中,出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军事、镇北将军、雍州刺史。上谓王晏曰“奂于释氏,实自专至。其在镇或以此妨务,卿相见言次及之,勿道吾意也”上以行北诸戍士卒多褴缕,送袴褶三千具,令奂分赋之。

十一年,奂辄杀宁蛮长史刘兴祖,上大怒,使御史中丞孔稚珪奏其事曰:

雍州刺史王奂启录小府长史刘兴祖,虚称“兴祖扇动山蛮,规生逆谋,诳言诽谤,言辞不逊”。敕使送兴祖下都,奂虑所启欺妄,于狱打杀兴祖,诈启称自经死。止今体伤楗苍<黑敢>,事暴闻听。

摄兴祖门生刘倪到台辨问,列“兴祖与奂共事,不能相和。自去年朱公恩领军征蛮失利,兴祖启闻,以启呈奂,奂因此便相嫌恨。若云兴祖有罪,便应事在民间。民间恬然,都无事迹。去十年九月十八日,奂使仗身三十人来,称敕录兴祖付狱。安定郡蛮先在郡赃私,兴祖既知其取与,即牒启,奂不问。兴祖后执录,奂仍令蛮领仗身于狱守视。兴祖未死之前,于狱以物画漆柈子中出密报家,道无罪,令启乞出都一辨,万死无恨”又云“奂驻兴祖严禁信使,欲作方便,杀以除口舌”又云“奂意乃可。奂第三息彪随奂在州,凡事是非皆干豫,扇构密除兴祖”又云“兴祖家饷糜,中下药,食两口便觉,回乞狱子,食者皆大利。兴祖大叫道:糜中有药。近狱之家,无人不闻”又云“奂治著兴祖日急,判无济理。十一月二十一日,奂使狱吏来报兴祖家,道兴祖于狱自经死。尸出,家人共洗浴之,见兴祖颈下有伤,肩胛乌<黑敢>,阴下破碎,实非兴祖自经死。家人及门义共见,非是一人”重摄检雍州都留田文喜,列与倪符同状。

兴祖在狱,嗛苦望下,既蒙降旨,欣愿始遂,岂容于此,方复自经。敕以十九日至,兴祖以二十一日死,推理检迹,灼然矫假。寻敕使送下,奂辄拒诏,所谤诸条,悉出奂意。毁故丞相若陈显达,诽讪朝事,莫此之深。彪私随父之镇,敢乱王法,罪并合穷戮。

上遣中书舍人吕文显、直閤将军曹道刚领斋仗五百人收奂。敕镇西司马曹虎从江陵步道会襄阳。

奂子彪素凶剽,奂不能制。女婿殷叡惧祸,谓奂曰“曹、吕今来,既不见真敕,恐为奸变,政宜录取,驰启闻耳”奂纳之。彪辄令率州内得千馀人,开镇库,取仗,配衣甲,出南堂陈兵,闭门拒守。奂门生郑羽叩头启奂,乞出城迎台使。奂曰“我不作贼,欲先遣启自申。政恐曹、吕辈小人相陵藉,故且闭门自守耳”彪遂出与虎军战,其党范虎领二百人降台军,彪败走归。土人起义攻州西门,彪登门拒战,却之。奂司马黄瑶起、宁蛮长史裴叔业于城内起兵攻奂。奂闻兵入,还内礼佛,未及起,军人遂斩之。年五十九,执彪及弟爽、弼、殷叡,皆伏诛。

诏曰“逆贼王奂,险诐之性,自少及长。外饰廉勤,内怀凶慝,贻戾乡伍,取弃衣冠。拔其文笔之用,擢以显任,出牧樊阿,政刑弛乱。第三息彪矫弄威权,父子均势。故宁蛮长史刘兴祖忠于奉国,每事匡执,奂忿其异己,诬以讪谤,肆怒囚录,然后奏闻。朕察奂愚诈,诏送兴祖还都,乃惧奸谋发露,潜加杀害。欺罔既彰,中使辩核,遂授兵登陴,逆捍王命。天威电扫,义夫咸奋,曾未浃辰,罪人斯获,方隅克殄,汉南肃清。自非犯官兼预同逆谋,为一时所驱逼者,悉无所问”

奂长子太子中庶子融,融弟司徒从事中郎琛,于都弃市。馀孙皆原宥。

殷睿字文子,陈郡人,晋太常融七世孙也。宋元嘉末,祖元素坐染太初事诛。睿遗腹亦当从戮,外曾祖王僧朗启孝武救之,得免。睿解文义,有口才,司徒褚渊甚重之,谓之曰“诸殷自荆州以来,无出卿右者”睿敛容答曰“殷族衰悴,诚不如昔,若此旨为虚,故不足降。此旨为实,弥不可闻”奂为雍州,启睿为府长史。

睿族父恒,字昭度,与睿同承融后。宋司空景仁孙也。恒及父道矜,并有古风,以是见蚩于世,其事非一。恒,宋泰始初,为度支尚书,坐属父疾及身疾多,为有司所奏。明帝诏曰“殷道矜有生便病,比更无横病。恒因愚习惰,久妨清叙。左迁散骑常侍,领校尉”恒历官清显,至金紫光禄大夫。建武中,卒。

奂弟伷女为长沙王晃妃,世祖诏曰“奂自陷逆节,长沙王妃男女并长,且奂又出继,前代或当有准,可特不离绝”奂从弟缋。

缋字叔素,宋车骑将军景文子也。弱冠,为秘书郎,太子舍人,转中书舍人。景文以此授超阶,令缋经年乃受。景文封江安侯,缋袭其本爵,为始平县五等男。迁秘书丞,司徒右长史。元徽末,除宁朔将军、建平王征北长史、南东海太守,黄门郎,宁朔将军、东阳太守。世祖为抚军,吏部尚书张岱选缋为长史,呈选牒。太祖笑谓岱曰“此可谓素望”迁散骑常侍,骁骑将军。出补义兴太守,辄录郡吏陈伯喜付阳羡狱,欲杀之。县令孔逭不知何罪,不受缋教,为有司所奏,缋坐白衣领职。迁太子中庶子,领骁骑,转长史兼侍中。世祖出射雉,缋信佛法,称疾不从驾。转左民尚书,以母老乞解职,改授宁朔将军、大司马长史、淮陵太守。出为宣城太守,秩中二千石。隆昌元年,迁辅国将军、太傅长史,不拜。仍为冠军将军、豫章内史。进号征虏。又坐事免官。除冠军将军,司徒左长史,散骑常侍,随王师。除征虏将军,骠骑长史,迁散骑常侍,太常。永元元年,卒,年五十三。谥靖子。

缋女适安陆王子敬,世祖宠子。永明三年,纳妃,修外舅姑之敬。世祖遣文惠太子相随往缋家置酒设乐,公卿皆冠冕而至,当世荣之。

张冲,字思约,吴郡吴人。父柬,通直郎。冲出继从伯侍中景胤,小名查。父邵,小名梨。宋文帝戏景胤曰“查何如梨”景胤答曰“梨是百果之宗,查何敢及”

冲亦少有至性,辟州主簿,随从叔永为将帅,除绥远将军、盱眙太守。永征彭城,遇寒雪,军人足胫冻断者十七八,冲足指皆堕。除尚书驾部郎,桂阳王征南中兵,振威将军。历骠骑太尉南中郎参军,不拜。迁征西从事中郎,通直郎,武陵王北中郎直兵参军,长水校尉,除宁朔将军,本官如故。迁左军将军,加宁朔将军,辅国将军。冲少从戎事,朝廷以干力相待,故历处军校之官。出为马头太守,徙盱眙太守,辅国将军如故。永明六年,迁西阳王冠军司马。八年,为假节、监青冀二州刺史事,将军如故。冲父初卒,遗命曰“祭我必以乡土所产,无用牲物”冲在镇,四时还吴园中取果菜,流涕荐焉。仍转刺史。

郁林即位,进号冠军将军。明帝即位,以晋寿太守王洪范代冲。除黄门郎,加征虏将军。建武二年,虏寇淮泗,假冲节,都督青冀二州北讨诸军事,本官如故。虏并兵攻司州青徐,诏出军分其兵势。冲遣军主桑系祖由渣口攻拔虏建陵、驿马、厚丘三城,多所杀获。又与洪范遣军主崔季延袭虏纪城,据之。冲又遣军主杜僧护攻拔虏虎坑、冯时、即丘三城,驱生口辎重还。至溘沟,虏救兵至,缘道要击,僧护力战,大破之。

其年,迁庐陵王北中郎司马、加冠军将军,未拜,丰城公遥昌为豫州,上虑寇难未已,徙冲为征虏长史、南梁郡太守。永泰元年,除江夏王前军长史。东昏即位,出为建安王征虏长史、辅国将军、江夏内史,行郢州府州事。永元元年,迁持节、督豫州军事、豫州刺史,代裴叔业。竟不行。明年,迁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辅国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如故。会司州刺史申希祖卒,以冲为督司州军事、冠军将军、司州刺史。裴叔业以寿春降虏,又迁冲为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南兖州刺史,持节、将军如故。并未拜。崔慧景事平,征建安王宝夤还都,以冲为督郢司二州、郢州刺史,持节、将军如故。一岁之中,频授四州,至此受任。其冬,进征虏将军。封定襄侯,食邑千户。

梁王义师起,东昏遣骁骑将军薛元嗣、制局监暨荣伯领兵及粮运百四十馀船送冲,使拒西师。元嗣等惩刘山阳之败,疑冲不敢进,停住夏口浦。闻义师将至,元嗣、荣伯相率入郢城。时竟陵太守房僧寄被代还至郢,东昏敕僧寄留守鲁山,除骁骑将军。僧寄谓冲曰“臣虽未荷朝廷深恩,实蒙先帝厚泽。荫其树者不折其枝,实欲微立尘效”冲深相许诺,共结盟誓。乃分部拒守,遣军主孙乐祖数千人助僧寄据鲁山岸立城垒。

明年二月,梁王出沔口,围鲁山城。遣军主曹景宗等过江攻郢城,未及尽济,冲遣中兵参军陈光静等开门出击,为义师所破,光静战死,冲固守不出。景宗于是据石桥浦,连军相续,下至加湖。东昏遣军主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吴子阳、光子衿、李文钊、陈虎牙等十三军援郢,至加湖不得进,乃筑城举烽,城内亦举火应之。而内外各自保,不能相救。

冲病死,元嗣、荣伯与冲子孜及长史江夏内史程茂固守。东昏诏赠冲散骑常侍、护军将军。假元嗣、子阳节。江水暴长,加湖城淹渍,义师乘高舰攻之,子阳等大败散。鲁山城乏粮,军人于矶头捕细鱼供食,密治轻船,将奔夏口。梁王命偏军断其取路,防备越逸。房僧寄病死,孙乐祖窘,以城降。

郢城被围二百馀日,士庶病死者七八百家。鲁山既败,程茂及元嗣等议降,使孜为书与梁王。冲故吏青州治中房长瑜谓孜曰“前使君忠贯昊天,操逾松竹。郎君但当端坐画一,以荷析薪。若天运不与,幅巾待命,以下从使君。今若随诸人之计,非唯郢州士女失高山之望,亦恐彼所不取也”鲁山陷后二日,元嗣等以郢城降。

东昏以程茂为督郢司二州、辅国将军、郢州刺史,元嗣为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冠军将军、雍州刺史,并持节。时郢鲁二城已降,死者相积,竟无叛散。时以冲及房僧寄比臧洪之被围也。赠僧寄益州刺史。

时新蔡太守席谦,永明中为中书郎王融所荐。父恭穆,镇西司马,为鱼复侯所害。至是谦镇盆城,闻义师东下,曰“我家世忠贞,殒死不二”为陈伯之所杀。

史臣曰:石碏弃子,弘灭亲之戒。鲍永晚降,知事新之节。王奂诚在靡贰,迹允严科。张冲未达天心,守迷义运。致危之理异,为亡之事一也。

赞曰:王居北牧,子未克家。终成干纪,覆此胄华。张垒穷守,死如乱麻。为悟既晚,辩见方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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