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济-张元济与戊戌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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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张元济与戊戌维新


1898年6月11日(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四月二十三日),光绪皇帝“诏定国是”,决定变法,首先召见的维新志士是康有为和张元济。晚近对康有为的论着很多,而对张元济的评述却少。本文准备就维新运动时期张元济的思想和活动,进行初步探索。

张元济,1892年(光绪十八年)进士,由翰林院庶吉士改刑部主事,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章京。自称:“因为朝鲜的事情,中国和日本开战,这就是甲午中日战争,结果我们被日本打败,大家从睡梦中醒过来,觉得不能不改革了”。(张元济:《戊戌政变的回忆》,见《张元济诗文》第232页,商务印书馆1986年10月版。)
甲午战败,外患日急,瓜分危机迫在眼前,一些爱国忧时之士,经常到北京松筠庵陶然亭聚会,“筹商忧时之策”。文廷式、黄绍箕、陈炽、沈曾植、沈曾桐都曾参加。张元济也是其中一员,“松筠遗迹吊孤忠,又上江亭眺远空。不见西山朝气爽,沉沉散入暮云中”(张元济:《追述戊戌政变杂咏》,同上揭书第57—58页。),这就是他对陶然亭聚会的追述。
这时,康有为发动“公车上书”,提出“下诏鼓天下之气”,“迁都定天下之本”,“练兵强天下之势”,“变法成天下之治”等全部救国纲领。又在北京、上海组织强学会,创刊《中外纪闻》、《强学报》,进行变法维新的宣传鼓动。顽固派发动攻势,结果强学会被封禁。
强学会被封禁后,在上海强学会的基础上创刊《时务报》,汪康年任经理,梁启超任主笔,以“变法图存”为宗旨(汪诒年:《汪穰卿先生传记遗文全函》 第2卷,第12页,附梁启超函。),在当时起了很大影响,数月间销至万余分。张元济在北京代为分销,对《时务报》的版式、内容也屡有建议。当《时务报》遭到封建官僚诽议时,还嘱汪康年“坚忍持之”(张元济:《致汪康年书》19,光绪二十三年八月初九日,手迹上海图书馆藏,下同。)。
1896年,张元济又与陈昭常、张荫棠、何藻翔、曾习经、周汝钧、夏偕复等筹设西学堂。于次年2月12日(正月十一日)开馆,“先习英文暨天算舆地”,后改为通艺学堂,“专讲泰西诸种实学”(《通艺实业学堂章程》,铅字柳印本,上海图书馆藏。),张元济为西堂学多方设法聘请教习,广购新书。
1897年,山东巨野教案发生,张元济已感“德使正欲大肆要索”,“恐将有非分诛求”(张元济:《致汪康年书》24,光绪二十三年十月二十日。)。不久,德国借口侵占胶州湾,帝俄舰队侵入旅顺湾,侵占旅顺、大连。康有为赶赴北京,于1898年1月再次上书,“伏愿皇上因胶警之变,下发愤之诏”,“尽革旧俗”,“一意维新”。又组织保国会,指出瓜分危机,强调“合群智以讲求之”(《国闻报》光绪二十四年四月十二日。)。6月11日,光绪皇帝“诏定国是”,决定变法,“百日维新”开始。
由于张元济创设通艺学堂,“办事切实”,从而在“诏定国是”后第二天,由侍读学士徐致靖上疏密荐,张元济奉谕:“于二十八日预备召见”。
这天黎明,张元济到朝房预候。康有为先到,荣禄踵至。康有为对荣禄力言变法之要,荣“意殊落寞”。张元济已窥“其志不在是矣”(张元济:《涉园书跋集录·戊戌奏稿》,)。等到光绪接见,问:“闻汝设一通艺学堂,有学生若干人,作何功课”?答以“现习英语及数学,均是初步”。光绪谓:“外交事关重要,翻译必须讲求”。又问有无铁路课程,答以“未有。将来大学堂开办,必须设立”。光绪说:“闻印度铁路已开至我国西藏边界,现在云南交涉事繁,由京至滇,路程须两三月,相形之下,外交焉得不吃亏”。答以“要开铁路,必须赶紧预备人才,洋工程师断不可靠,不但铁路,即矿山、河渠、船厂、机器厂,在在均关紧要,应责成大学堂认真造就各项人才,皇上注意翻译,尤为扼要之图,如公使、领事均能得人,外交必能逐渐起色,臣在总署,觉得使领人才,殊为缺乏,亦须早为储备,现仅有同文馆及外省之广方言馆,断不敷用”。光绪虽“屡谕畅所欲言”,张元济却看到“御座后窗外似有人影,亦不敢多言”(张元济:《追述戊戌政变杂咏》,《张元济诗文》第58—59页。)。
光绪喜读新书,曾以□笔开列书单交总署购进,署中委张元济办理,当时北京新书极缺,张乃以“箧中所有,并向知友乞假,凑集进呈”(张元济:《追述戊戌政变杂咏》,《张元济诗文》第57页。)。
7月3日(五月十五日),京师大学堂创设,派孙家鼐管理,官书局、译书局也归并管辖。孙家鼐拟派张元济为总办,张元济“因其所用之人多非同志,极力辞退”,且“恐变为官事,步官书局之后尘”(张元济:《致汪康年书》34,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初九日。),为之“感叹”。
光绪皇帝下诏求言,准许各部司员上书言事,张元济连递封奏,9月5日(七月二十日),上《痛除本病,统筹全局,以救危亡而成盛业折》,提出“设议政局以总变法之事,融满汉之见,通上下之情,定用人之格,善理财之策”等总纲五条,请“宸衷独断,勿交廷臣核议,以免阻格”(《戊戌变法档案史料》第42—49页,中华书局1958年版。)。9月18日(八月初三日),又以京师设立矿路农工商总局,认为“额缺各员,可令大员不拘资格,保荐素习矿路农工商学之人,送部引见:候旨派充”,疏请“慎选贤能,以理要政而祛积习”(张元济:《上光绪奏折》,此折上于光绪二十四年八月初三日,当1898年9月18日,《张元济诗文》作1898年8月3日,误。)。这时,新旧斗争异常激烈,后党待机而动,阴谋政变。张元济以为各省广设学堂及废八股之诏已经颁布,劝康有为乘机出京,回籍韬晦,免樱众怒,到广东专办学堂,搜罗才智,讲求种种学术,等到风气大开,新进盈廷,人才蔚起,再图改革。康有为未曾听从,而政变已作。
10月8日(八月二十三日),张元济奉旨“革职永不叙用”(《德崇景皇帝实录》第428卷第7页。)。于是出京赴沪,通艺学堂也并入京师大学堂。
甲午战后的短短三、四年间,张元济讲求西学,留心学校,倡导维新,擘画改革,是殚心竭力,“办事切实”的。

讲求西学,培养人才,是张元济在维新运动时期反复强调,并身体力行,着有成效的。
这时,外国传教士在中国编写、翻译了一批史地、政治书籍,如《万国史记》,《万国通鉴》、《泰西新史揽要》、《万国公法》、《公法会通》等书;还刊行了《万国公报》和《中西教会报》(后改名《教会新报》),经常翻译、介绍西方文化。京师同文馆和上海广方言馆也译印了一些数、理、化、历史、语文书籍。此外,还有私人书坊略有印本。这些书籍,当时是有参考价值的,但刊行不广,购置维艰。为此,张元济曾多次函请汪康年在沪上广泛搜求,如《致汪康年》第四书请购《三纯文法》(张元济:《致汪康年书》4,光绪二十三年正月初四日。)。第六书开列书单,“请为代购,觅便寄都”(张元济:《致汪康年书》6,光绪二十三年二月初二日。),第八书询问“上海发售图籍之洋行共有几家,其所有图籍能乞其一目否”?又托购“格致等图(除天文图、百鸟图已购外,余均请代购,并图说各一册、天文图说二册、百鸟图说一册)并各种书籍”(张元济:《致汪康年书》8,光绪二十三年二月二十九日。)。第九书又请代购“国事章程及泰西各国条约”等“政事”书,广智书局“天文、百鸟、百兽暨光、电、水、热各种一切图说”,并“请于广学会及洋书场一询格致书”(张元济:《致汪康年书》9,光绪二十三年三月十九日。)。第十书“另单开列中西书籍,请代购,其西书需用尤迫。洋字书名系文法,如无其书,请择其同类者购之,毋太浅”(张元济:《致汪康年书》10光绪二十三年三月二十九日。)。上海是旧中国的文化中心,西学书籍大都在上海出版传播,张元济不止一次地函请居住在上海、经理《时务报》、熟悉情况的汪康年代购图书,可知他要求了解西方是何等急迫!
维新运动时期,学会林立,报刊盛行,传播西学,“去塞求通”。张元济对报刊也尽力购置,以供阅览。他除协助推销当时影响最为广泛的《时务报》和就近订阅《国闻报》外,据他写给汪康年和梁启超的信中,就订阅过《湘学报》、《知新报》、《蒙学报》、《算学报》、《萃报》、《集成报》、《农学报》、《求是报》、《格致新报》、《新学报》、《无锡白话报》、《经世报》、《实学报》、《万国公报》等等,不少报刊不是只订一份,而是托购多本。他还订购了日文版的《东京日日新报》和《时事新报》。
事实上,这些图书、报刊,很多是为他主办的西学堂——通艺学堂购置的。值得注意的是,张元济的讲求西学,培养人才,是在甲午战后,民族危机严重的形势下大力提倡的。在《为设立通艺学堂呈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文》一开始即指出“时事多艰,储才宜亟”(《张元济诗文》第97页。)。国难当头,民族危亡,急需培养人才,爱国救亡,他说:“此时急务,总以鼓动人心为第一义”。这点,“《时务报》已膺此任”,“其次即为培养人才”,自己“有志于学,宜即开办”。报刊的作用是“起废疾”,助“耳目喉舌”以“去塞求通”;是聚众志,明舆论,以“频集通才”,以为《时务报》“似宜多论西人有益之事,以歆动群伦”,“专纪各国新学,似乎较有裨益”。经过报纸的宣传,过去“隔而不通,散而不聚”的情况既有改变,就应特别注意人才的培养”(张元济:《致汪康年书》10,光绪二十三年 三月二十五日。),也就是所谓“储才宜急”。即使在报纸宣传中,他也力主“论西人有益之事”,“纪外国新政新学”。张元济讲求西学,不遗余力。尽管“政变”后张元济被罢官,通艺学堂“无人接办”,他还是将学堂所有书籍、器具及积存余款开列清单,呈请管学大臣孙中堂将通艺学堂并入京师大学堂(《国闻报》光绪二十四年九月十八日《通艺学堂停办》。)。如果说,京师大学堂是戊戌变法的一大成就,那么,张元济的劳迹也是不容湮灭的。
三  
维新运动时期,新旧斗争异常激烈。在这一场尖锐复杂的斗争中,张元济也经受了一场新的考验。
“诏定国是”前,维新运动的掀起,已引起封建势力的强烈不满。当他们把强学会查禁后,仍从各方面加以箝制,即张元济办理的西学堂也不例外。对此,他没有动摇,说:“敝馆比来渐生魔障,弟惟以坚忍持之,不知果能抵制否”(张元济:《致汪康年书》12,光绪二十三年五月十六日。),终于冲破阻力,奏明立案。《时务报》议论新颖,影响广泛,当触犯封建官僚利益时,他们就插手干预了。张之洞最初曾赞助《时务报》,没有几天,《时务报》发表了梁启超《变法通议》,张之洞看了以后,“颇不怿,谓明年善后局不看此报矣”,扬言“另开一馆,专驳《时务报》之议论”(邹代钧:《致汪康年书》,光绪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见《汪穰卿先生师友手札》,上海图书馆藏。)。后来张之洞授意亲信幕僚梁鼎芬等致书汪康年,叮嘱“以后文字,须要小心”(梁鼎芬:《致汪康年书》,无月日,旁注“十一月十四日到”。)。汪康年和张元济交谊颇深,函札频繁,这些情况,当然是知道的。张元济在给汪康年的信中说:“闻香帅谕令书院,生徒不得阅贵报,有其事乎?凡作一事,必有许多魔障,吾兄千万以坚忍持之,一雪黄人之耻,过此以往,未始无坦途也”(张元济:《致汪康年书》19,光绪二十三年八月初九日。)。
在张之洞的操纵下,汪康年动摇了,对梁启超有所干预,汪、梁之间矛盾激化。梁启超欲离沪赴湘,张元济则认为“梁果避去,弟大不谓然。然彼此同办一事,意见岂能尽相符,辩论之处,终不能免,然终不当以此贻误大局。稍为识者尚能之,况兄与卓之日讲群学者乎?守旧之徒,方目吾辈为无成,果无成,为彼辈所笑。患犹浅,使外人所笑,其害不尤深乎?甚愿公与卓之一雪此言也”(张元济:《致汪康年书》18,光绪二十三年七月二十七日。)。
梁启超在《时务报》上继续鼓吹民权,指摘时弊。《时务报》40册《知耻学会序》的发表(光绪二十三年九月初一日出版。)。又引起了轩然大波。张之洞电饬湖南巡抚陈宝箴等“速告湘省送报之人,此册千万匆送”,不允许有“干名犯义”的该册《时务报》在所辖地区流传(张之洞:《致长沙陈抚台、黄署梁台电》,《张文襄公电稿》第29卷,第6页。)。汪康年是秉承张之洞的意旨的,他和梁启超之间又有芥蒂,把其中情节告诉了张元济,嘱咐他不要把该册《时务报》在北京销出。张元济在回信中,一则曰:“凡欲成一事,必有阻力,成就愈远,则阻力愈大,惟望公与卓如始终坚持,毋为所动。”(张元济:《致汪康年书》21,光绪二十三年九月十五日。)再则曰,“此册到已六七日,弟处早已派完”,“且报中亦无忤时之言”(张元济:《致汪康年书》23,光绪二十三年九月十八日。)。张元济料想到维新事业会有阻力,会有困难,但他并未为阻力所吓倒。
“诏定国是”后,阻力仍旧不少,翁同□的被黜退,许应□的毁改革,中央官僚的因循保守,地方督抚的借词推托,使光绪皇帝虽三令五申,仍“藐若具文”,虽“数四严责,终不能去一人,或惩一人”。9月4日(七月十九日),光绪把阻挠新政的礼部尚书怀塔布等六个大臣革职,当然是后党所不能容忍的,于是加紧准备,策划政变。
就在新旧两派剑拔弩张之时,张元济却能不顾“阻力”,向光绪上了条陈,一开始就说:“近又叠颁明诏,除旧更新,不惑于群言,不挠于旧党。窃以为圣明在上,提纲挈领,必能振已废之人心,扶将衰之国运矣。乃数月以来,中外因循,一仍旧力,欺罔蒙蔽,毫无朝气,刘坤一、谭钟麟之复奏迟延,怀塔布等之阻塞言路,其最着者也”(张元济:《痛陈本病统筹全局以救危亡折》,《戊戌变法档案史料》第42—49页,中华书局1958年版,下同。此折上于光绪二十四年七月二十日,当1898年9月5日,《张元济诗文》作“1898年7月20日”,误。)。张元济指出:当权官僚“以为旧法终不能废,新政终不能行,任我皇上一人忧劳于上,久将必倦,倦则旧法复,新政废,而彼乃快偿其愿也。彼亦岂不知外患内忧相逼而至,而年已老耄,转瞬凋零,但求敷衍数年,生不复见,即不幸犹存,而若辈赧颜,何所不可。惟我皇上春秋正富,来日方长,设有意外,何堪设想”。可见,张元济是在新政危急之秋,“日夕忧愤”、“悉心体察”而“冒死上陈”的。
那么,张元济的“救亡拯急”、“正本清源”的变法主张是什么呢?他提出了“设议院以总变法之事”、“融满汉之见”、“通上下之情”、“定用人之格”、“善理财之策”等五项建议,而以第一项为关键。他说:“泰西各国行政与议政判为两事,意至良、法至美也。中国则不然。以行政之人操议政之权,今日我议之,明日即我行之,岂能不预留地步,以为自便之计。故政为彼之所惯行者,必不废,废则无以抑新进之辈矣。政因彼之所未行者,必不兴,兴则显形其前事之非矣”。以致新政诏书虽不断颁布,而守旧诸臣则多方阻挠,故意延宕,必需统筹全局,设立议政局,“以年富力强,通达事务,奋发有为者充局员”,不能责之“年跻耄□,精力衰颓”的“枢部诸臣”。“凡今日所应改应增之事,责令各员先期拟定办法及详细章程,随时进呈御览,恭候钦定”。对已经颁有新政上谕的,“如学堂、报馆、轮船、铁路、邮政、电报、矿务、工厂、银行、商会,均不过大略章程,并未垂为国宪。故办法多不划一,宜令在局各员详考西国制度,参酌现在情形,拟具则例,呈请钦定赐行”。也就是说,他要求有一个不要根本改变封建制度而可发展资本主义的宪法,要求参照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情况进行政治上的根本改革。
还在“诏定国是”前,康有为就提出了“开议院以通下情”,主张开国会、定宪法。“百日维新”中,上书请求设制度局以推行新政。张元济也提出了“设议政局以总变法之事”,用以除旧布新,“振已废之人心,扶将衰之国运”,提纲挈领,确有胆识。他又是在新旧斗争极为尖锐、图穷匕现之时提出,更是难能可贵。
没有几天,张元济又对铁路矿务总局和农工商局酌插裁缺各员上疏奏阻。先是,8月2日,光绪命于京师专设矿务铁路总局,派王文韶、张荫桓专理其事;8月21日,命于京师设立农工商总局,派直隶霸昌道端方及侯补道徐建寅、吴懋鼎为督理;8月30日,诏裁詹事府、通政司、光禄寺、鸿胪寺、太常寺、太仆寺、大理寺等衙门,外省裁撤湖北、广东、云南三省巡抚,东河总督及不办运务之粮道,各省同、通、佐、贰等官。无地方之责者,并着裁汰。9月8日,又命铁路矿务总局、农工商总局酌插各衙门裁缺人员。旧机构裁撤的冗官,安插到新衙门去,滥竽充数,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张元济有鉴于此,于9月18日上折陈明:“现裁各署,其实缺侯补各员,大都衰庸猥滥者多,部胥市侩杂出其间,能通晓中国旧学者尚难得一,若令备员充位,从事新政,岂不贻误国是,腾笑远人。若专为位置闲员地步,则何如不裁之为愈”。他又进一步指出:过去颁发的上谕,也有“布新存旧”的情况,如“废八股,则请试四书文”;“改武科,则请留弓刀石”,这些,无非是“同一伎俩,蒙蔽圣聪,使新政不能畅行,且不新不旧,将来必有流弊。可以塞我皇上变法之心,以议我皇上维新之误”(张元济;《上光绪奏折》,光绪二十四年八月三日。)。建议:一、“凡新政额缺,令中外大臣,不拘资格,切实保荐素习矿路农工商学之人;送部引见,候旨派充”,二、裁缺各员,“其中不谙新政之辈”,“应由吏部严加甄别,取其年力精壮、勤慎趋公者,酌量铨选对品外官,以示体恤”。这样,就不致新旧杂厕,滥竽充数;也不致设的是新局,用的是旧人。                    
张元济在思想上重视讲求西学、培养人才,在行动中也着力贯彻,坚持罢官南下,任教南洋公学,办理译书局,经营商务印书馆,创办《外交报》,发行教科书,“昌明教育平生愿,故向书林努力来”(张元济:《别商务印书馆同人》,1952年,《张元济诗文》第52页。)。戊戌变法是失败了,但“戊戌政变孑遗”的张元济,却孜孜以求,坚韧不拔。以讲求西学、培养人才为己任,为近代中国的文化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资料来源:《社会科学战线》1988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