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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清代圜丘与祭天
我国古代人民为多神崇拜。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尊崇之神,而祭祀昊天上帝,则是各族人民共同举行的大典。古代帝王诸祀典,莫重于祭天,因其典礼,皆在都城近郊,故称“郊祀”。周武王始定礼制,规定,冬至日祭天,夏至日祭地。春秋战国后,规定于南郊祭天,北郊祀地,从而有南北郊祀之分。秦汉以后,历代郊祀之制不同。魏明帝景初元年(237),建圜丘坛于洛阳以祭天。南北朝以降,祀天之制多变,至明清乃定。
女真族传统祭祀有拜天之礼。太祖努尔哈赤称汗之初,又仿古代明堂会祀群神之制,于静室奉祀诸神祗,名曰“祭堂子”。建都沈阳后,在内治门外建堂子。世祖定鼎北京,习旧俗于长安左门外建堂子。前为拜天圜殿,正中为享殿,东南为上神殿。女真族的祭堂子与古代祭祀太庙不同,其主要建筑内,都不立奉神像。而在每次行祭时,有司由紫禁城坤宁宫临时移奉神位至堂子。清代祭堂子之习,源于北方萨满教祭神仪式。所祭之神为天神,正如乾隆十四年(1749)乾隆皇帝在谕旨中所说:堂子之祭,乃我朝先代循用通礼,所祭之神,即天神也。虽然乾隆皇帝说堂子是祭天处所,然从所奉神位看,却无天神之位。所祭神位主要为释迦摩尼佛像、菩萨像及关帝画像。而诵神歌词中祈祷之神有:上天之子、纽欢太吉、武笃本贝子等。祈祷的主要是福、寿以及所乘之马。从其祭祀仪式上我们可以得知,祭堂子与坤宁宫祭神基本相同,其仪制主要有:月祭、杆祭、浴佛祭、马祭及朝夕祭、背灯祭等。而元旦拜天及军队出征凯旋仪为最隆重,皇帝要亲自前往行祭。
女真族除习传统的行祭堂子外,入关前还经常举行拜天礼。太祖努尔哈赤自命承天命而创大业。因而,他无事不敬天意。1616年,努尔哈赤称汗时,大行拜天之礼。后每于元旦日、庆贺寿日、发兵征战、迎军凯旋,他都要率领王公大臣行大礼拜天;甚至女真与蒙古各部誓盟及臣下述忠职守立誓等也要行告天礼。清太宗皇太极时期,随着封建国家体制日趋形成,各项礼制相继建立,遂于崇德元年(1636)改国号为大清。同时,在盛京清盛门外修建圜丘坛,规定冬至日行祭天礼、行礼前进行斋戒并绘制了郊天仪制图。清代坛壝之制始备。
清世祖入主中原,沿袭入关前拜天之制,同时承袭明制,于北京正阳门外立圜丘坛。坛为三成,上成广五丈九尺,高九尺;中成广九丈,高八尺一寸;下成广十二丈,高八尺一寸。四面阶各九级。内壝为圆形,周九十七丈七尺五寸,高八尺一寸。外壝方形,周二百零四丈八尺五寸,高九尺一寸。内外壝四面各有门三,门柱二。设焚柴炉、瘗坎各一。北门后为皇穹宇,内向制圆,基周十三丈七寸,高九尺。八柱环转,重檐金顶。左右庑各五楹。外壝门外建有神库、神厨、神亭;其东为祭器、乐器诸库;又东为井亭、宰牲亭。此外,还有大享殿(乾隆十六年改名祈年殿)、皇乾殿、斋宫、神乐观、凝禧殿、显佑殿及牺牲所等建筑。圜丘坛所奉神位有正位、配位与从位之分。第三成正供奉昊天上帝,南向;配位为清太祖、太宗、世祖,后陆续增设圣祖、世宗、高宗、仁宗、宣宗八位。中成为从位,东侧供奉大明、星辰,西侧供奉夜明、云、雨、风、雷。清制,凡遇大穹之祀,则设从位而不设配位。
清代帝王也同历代帝王一样,把祭祀天地列为头等大事。世祖沿明制,于顺治三年(1646)命令礼部修祭天礼典,定郊祀之制。清制,每年于正月上辛日于祈年殿祭祀昊天上帝,为民祈谷;冬至日于南郊圜丘行大祀礼祭天。乾隆时,改常穹为大祀,于孟春日祀圜丘。祀前行斋戒、阅祝版、省牲等仪,至此清代祀仪详备。
康熙皇帝自幼不信佛、道。十岁时,曾有一喇嘛来朝见,提起西方佛法,康熙帝当即指出他荒谬之处,使该喇嘛无言以答。康熙帝说,我生来便厌闻此种学说,蒙古人等惑于喇嘛,家中一切财物,为之罄尽。此等人都是些愚人,只知崇信那种祸福之说,而不知其终究无益。一次,大学士熊赐覆为康熙帝进讲。讲毕,他对熊赐覆说:我生来不好仙佛,所以向来你讲到辟异端、崇正学,一听便信,更无摇惑。康熙十一年(1672),康熙帝陪同孝庄太皇太后赴温泉疗养,途径赤城,遇见一名道士,请求康熙帝赐一个名号。但康熙帝却对大臣们说:朕亲政以来,此等求赐观庙名号之事,概不准行。又说:自古以来,凡好释老之教的帝王,均无益而有损。梁武帝酷信佛教,结果舍身于寺,废宗庙之血食,后来竟饿死在台城。宋徽宗好道,父子皆为金人所虏。他认为这都是应以为借鉴的。
康熙帝虽然不信佛道,却十分崇信天命与天人相应学说。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巳时,北京地区发生地震,京城倒塌城垣、衙署、民房,死伤人甚重。康熙帝口谕:顷者,地震示警,实因一切政事不协天心,故招此灾变。在朕固应受遣,尔诸臣亦无所辞责。八月十四日早,于中和殿,视地震告祭天坛祝版。十五日遣官告祭天坛。此次地震延至九月余震未息,九月十五日,康熙帝拟亲祀天坛,从是日起斋戒三日,不理政事。十七日早于太和殿视郊天祝版,十八日早,亲赴天坛祈祷。他认为发生地震,是由于自己料理机务不当,大臣们的所作所为有不公不法之处,所以不协天意,以至发生异变。为了诲改自己之误,康熙帝亲往天坛,非常虔诚地行祭天礼。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他一定亲往行祭圜丘。康熙十七年九月,他陪奉太皇太后到遵化温泉疗养,其间曾有两次专程回宫,亲行祭天典礼,礼毕第二天,立即返回温泉。康熙五十五年康熙帝身体一直不好,六月份到口外水土好的地方调养。十月回宫后,每天视朝审事,批拟章奏,仍觉身体不支。临近年终又去谒陵,到年底才还京。由于元旦事繁,诸如祭堂子、祭祖、社稷等,例应皇帝亲行。因此,大学士奏请正月初六日祈谷行礼之事,可否遣官代行。康熙帝降谕道:朕在口外水土好处,已调养较长时期,身体甚觉康健,上辛之日应亲往行礼。又一次,康熙帝不能致祭祈谷坛,太常寺奏请遣宗室公叶伯舒恭代。康熙帝说:每遇祭祀,他必笃尽诚敬。祀典关系重大,须持心至洁,行礼合宜,方可上格神明。他认为叶伯舒举止迂钝,倘行礼未谙,反致不敬。于是命令太常寺另选他人。康熙帝派人代祭天坛,是临近寿终正寝的前几天。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玄烨正在南苑行围。时已年近古稀,身体不能抵御北京冬季的风寒,十一月初七日,康熙帝身患重感冒,病势较猛,对患有心脏病的老年人来说难以承受,随时会引发合并症。十一月十五日为冬至祀天之日。这时,他已感身体不支,遂于初九日派皇四子胤祯(即雍正帝)代祀南郊。众所周知,康熙后期诸皇子争储斗争非常激烈。对此康熙帝不会毫无察觉,然而,距他去世仅仅四天的重要时刻,康熙帝亲派胤祯代祀,令其先期赴斋宫行戒。在这即将决定谁为新君的关键时刻,玄烨不会毫无目的地指派皇子恭代祀天。由此可见,他对传嗣大事心中早有立意。上述几例,我们不难看出,康熙帝对祭天大典的重视程度。
为了表示对昊天上帝的崇敬,清统治者于康熙二年,规定皇帝必须亲自行礼祭天,不得无故遣官代行。此后,遂成祖制,历朝皇帝恪守未改,直至清末。
清代皇帝行祭圜丘,有固定仪制。清制,祭天前一日,皇帝入斋宫,于昭亨门降辇,先到圜丘视坛位,至神路西升辇入斋宫。祭期,由前引大臣等导引皇帝入幄次,更祭服,迄盥,至二成拜位。随后迎神焚柴,奏迎神乐;皇帝升坛至一成,至香案前跪上三烛香,复位,行三跪九叩礼。继而至神位前跪进玉帛,进俎。行初献礼,此时乐奏,舞千戚舞,皇帝至神位前跪奠爵。读祝官读祝文,行三叩礼。帝复位,易文舞。复行亚献、终献。三献毕,饮福受胙,撤馔送神。至燎所,帝至望燎位,半燎,礼成。
“斋戒”是祭礼中的重要环节。《礼·祭仪》中说:斋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而斋必有所戒。斋戒即要求变食、迁坐,以达到自洁目的。所以,每次祭祀前,必先期斋戒。清入关前,皇太极建坛祭天,即定有先期斋戒之仪。但此时执行还不严格。天聪十年(1636年)四月初九日,皇太极在祭天斋戒期内,自己在院中射矢,都察院承政等进谏说:斋戒之际,不宜射矢。皇太极接受了意见。又,刑部承政索海等人,在祭天斋戒之际吃韭菜,从而获罪。六月皇太极降谕定祭祀仪制,再次强调祭天、祭神,若不斋戒,实属不宜,乃定祭前必行斋戒制。
入关后,于顺治三年(1646)定郊祀斋戒仪制。顺治八年(1651)改定,大祀斋戒三日,中祀斋戒二日。十四年(1657)又定,凡祀圜丘,致斋于宫内二日,坛内斋宫一日。规定,凡陪祀各官亦应斋戒。每于斋戒期前,由礼部行文各部院及八旗各衙门,开列应行斋戒官员的职衔名单,凡文职送吏部,武职送兵部,并送都察院查核。大祀陪祀王、公斋于紫禁城内,文武百官各斋于公署。斋期前一日需沐浴,斋期不理刑名,不宴会,不作乐,不宿内寝,不问疾吊丧,不饮酒荤,不祭神,不扫墓。若有疾病或服孝期者,均不与戒。王、公、大臣年逾六十者,可不与斋戒。凡斋期,由太常寺进斋戒牌及铜人,于乾清门置黄案、各衙门于大堂正中设案,立斋戒红牌;另案供龙牌,上书皇帝之誓戒制辞,其文为:“某年、月、日(冬至日),朕恭祀皇天上帝于圜丘,惟尔群臣,其蠲乃心,齐乃志,各扬其职。敢或不共,国有常刑。钦哉!勿怠。”并循明制,斋戒日行斋各官,皆佩斋戒牌,以防亵慢,并派有稽查官及查坛官行查。
康熙帝十分严格地执行斋戒之制。规定凡应行斋戒之人,不得无故不与斋;凡持斋不守戒规者,必受重罚。据《清实录》载:康熙二十三年(1684)由于惠郡王博翁果诺,庸诺懒惰,祭地坛前,未曾患病,不行斋戒。结果受到了“削去王爵”的重惩。有时应行斋戒之期正遇节庆之日,康熙帝恐怕臣下难以诚心斋戒,因而推期行祭。康熙二十年(1681)正月初七日上辛,例行祭祈谷坛,但此日为世祖忌辰,应系皇帝素服斋戒之日,康熙帝原本决定选择十七日中辛日行祭。但他考虑到:中辛行祭,应于十四、十五、十六日致斋。此三日正值元宵节,恐各官托故不行斋戒,或私自饮用酒等不洁之物,因此,命令改用二十七日下辛致祭。
清制,每次皇帝行祭之前,还要进行省牲、阅祝版等仪式。省牲所用牲畜统称“牲牢”。按清制,每次行祭所用牲畜均分四等,即犊、特、太牢、少牢。犊即子牛,用于行祭圜丘、方泽;特即牡牛,行祭大明、月明时用;太牢即牛、羊、猪各一,用于祭天神、地祗等坛;少牢为羊、猪各一,用于关帝、文昌等庙行祭。按定制祭祀所用牲牢,要经过“入涤”、“省牲”、“宰牲”等程序。
所谓“入涤”,是将祭祀所用的牲畜,圈在入牲处饲养。大祀时所用牲畜一定要入涤九旬,中祀入养六旬,群祀入养三旬。这样做只求牲畜的洁净。牲畜入养后,在祭祀之前,还要进行省牲。清初的省牲,或是皇帝亲视,或遣官恭代。乾隆三十五年始定遣官省视。每次大祀前五日,由亲王、郡王一人视牲,前二日由礼部尚书、太常等卿省牲。宰牲,凡皇帝亲祭天坛,均于前二日酉时宰牲,由都察院、礼部派官监宰。乾隆十七年定,大祀由光禄寺卿监宰。皇帝亲祭前一日,要御殿阅祝版。
阅祝版,是行祭前进行的又一项仪式。祝版,是祭祀时所宣读的祝词。清制,凡书写祝词,皇帝亲祀天坛,用青纸青缘,以朱墨书。先期由太常寺祝版官将纸裱于版,板为木质。祭圜丘、方泽用板,方一尺五寸,径八寸四分,厚三分。祀前二日版送内阁,由内阁中书书写祝词,大学士书写皇帝之名。皇帝阅祝版,到太和殿,同时阅玉、帛、香,阅毕,送祭所。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初一日,因太皇太后(即孝庄皇太后)病重,康熙帝亲撰祝文祭天,其词意恳笃,字字皆天性至情,极其激切。文中写到“愿减臣龄,冀增太皇太后数年之寿”。写此祭文后,大学士明珠、王熙将祭文传示于满汉九卿诸臣,莫不感动涕泣。行祭读祝版时,康熙帝涕泪交颐。陪祀诸王、贝勒、贝子、公及文武官员等人,无不感泣。
清制,除上述祭天规制外,登极、授受大典、上尊号、徽号,大婚册皇后等大事,也应先期遣官祗告天地。此外,据清代档案记载,清代帝王还常常因事而行祭天礼。仅举康熙帝因事祭天的几例:康熙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康熙帝特降谕旨,因皇太子出痘,二十七日至十二月初九日,停止御门听政,各部院衙门章奏,俱送内阁。至十二月十五日,皇太子出痘痊愈,康熙帝才御太和殿视郊天祝版,遣官祀圜丘,行告祭祀。又,康熙十八年四月,因天时久旱,康熙帝亲祀天坛祈雨。十二日始,致斋三日,不理朝政。十四日早,康熙帝御太和殿,视祀天坛祝版。十五日卯时,康熙帝亲祀天坛。据《康熙起居注》记:康熙帝自西天门步行至坛,致祭读祝文甫毕,甘露随降。祭毕,上冒雨步行,出西天门。方乘马回宫。康熙帝曾多次亲祀天坛祈雨,每次都是自西天门步行至坛,而且出宫还宫皆乘马。康熙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太皇太后病,康熙帝每日在慈宁宫守护,遍检方书,亲调药饵,昼夜席地而坐,衣不解带;寝食俱废。但太皇太后之病势渐重。康熙帝“无计可施,惟有竭抒忱悃,叩祈上天之眷佑”。其祈天佑之意已定,礼部择斋戒告祭日期。他说:朕在宫中每日斋戒,可于明早步行恭祭祈祷。十二月初一日,帝率诸王以下及文武官员,自乾清宫步行到天坛致祭,恭祈太皇太后万安。以上几例,均为康熙朝因时缘事告祭天坛的事例。
前些年,市面上出售一种“圜丘牌”香烟(北京卷烟厂出品),烟盒上用的汉语拼音是“huan qiu”。最近电视节目中有系列介绍北京旅游景点的节目。主持人在介绍天坛时,竟然也读“huan qiu”。当然,这个字是有两个读音,但在“圜丘”这一名词上读作“huan ”,不仅仅是读音的错误,而致词意谬之千里。
我国古代以圜丘祭天,见于周礼。据《周礼·春官·大司乐》记: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夏日至,于泽中之方丘。其注称:因高以事天,故于地上自然之丘圜者,应天圜也。因下以事地,故于泽中取方丘,水中不可以设祭,故亦取自然之方丘,象地方故也。可见,最初之郊天,是取自然之丘,后来帝王选适当之地,于地上筑土为丘,设坛以供祭祀之用。所谓坛,即其与庙有所不同。人们建庙祭神,立神位于庙中。而坛则平时不设神像,届时供列祭品,设神位行祭。祭天之坛称圜丘,其象征天圜。《易经》说卦:乾为天,为圜。《说文解字》解:圜者,天体也。注称:体者,道体,非形体也。对“道”的解释是:一阴一阳之谓道;立天之道曰阴与阳。可见,这里所说的天体,并不是有形的固体物质,它是我们肉眼所不见,但是可以感受到的一种物质。是宇宙间的自然法则。在我国医学经典《黄帝内经》中,始终贯穿着天人相应学说。把人体运动与日月、四时、昼夜等自然运动规律融为一体。对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道理,在这里我们不必尽言。这是我国古人对于宇宙间自然法则的认识。“圜丘祭天”即是在这一认识基础上产生的。
参考书目:
《清会典》
《清史稿》卷十
作 者:刘子扬,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