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从鲁迅文学奖管窥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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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从鲁迅文学奖管窥当代文学

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已经尘埃落定,抛开荣誉得失不论,单就鲁奖而言,仿佛是一扇窗户,让人们透过它看到了当代文学的澎湃起落。从鲁奖看文学,会看到怎样的风景?我国当代文学的发展现状又如何?为了探究这些问题,记者近日采访了诗人雷抒雁、文学评论家李敬泽与阎晶明。
对传统文化的回归,将成长期趋势
记者:此届鲁奖的参选作品中,乡村和小镇题材的作品数量较多。农村题材为何这样备受青睐?这是否反映了当代作家在写作视域、表现能力等方面尚有局限?
李敬泽:我没有计算参选作品中农村和城市题材的比例,但实际上,在期刊和书籍出版中,城市题材的比例近些年有了急剧增加。仅以《人民文学》杂志来说,这两年农村题材并不多,都市题材也绝不少。当然,现代生活日益复杂,已经很难清晰地在文学题材上划分城市与乡村,写一个农民工,是城市题材还是农村题材呢?其实,不管什么题材,是好作品都该受重视。而且,就整个社会的视野来说,对乡村和农村的关注还是远远不够的,农村题材的文学作品也远不是写够了、写好了。最近有篇非虚构作品《梁庄》,是一位年轻学者回乡深入调查后写的,反响强烈!很多读者包括作家都打来电话,说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作品了,从中看到了现在农村的真实状况!
当然,评论家以及一些编辑,多少是比较偏爱农村题材的作品的。但这不是问题所在,问题在于,中国文学从古至今就有深厚的乡土传统,我们的审美趣味、评价标准乃至话语体系都是从这个传统里来的,因此,评论家们可能对农村题材比较有把握、有话说,但是对于书写新的都市的复杂经验的作品,往往就比较犹豫,王顾左右而言他。这里其实有一个话语系统、评价标准的更新升级的问题。
记者:前几届鲁奖评选,有人谈到了文学创作对本土资源与传统文化的回归,这是当前文学创作的一种趋势吗?
李敬泽:文学对本土资源和传统文化的重新认识和自觉运用,在上世纪80年代“寻根文学”即已开始,21世纪以来更蔚为大观。现在,在一些网络文学作品和一些年轻作家的写作中,常常可以看出传统文化的影响。我认为这会成为长期趋势,这实际上是一个“中国性”问题:在全球化世界中,我们作为一个中国人如何思考和写作?我们的根基与特性在哪里?我们有没有属于自己的表意系统?
但是,这个问题也要具体分析,吸收、借鉴传统是为了更有力地表现我们现在的经验和境遇,是为了创造与创新。真正的艺术创造,总有一个和传统之间的紧张关系,也就是说,艺术家们越是真切地感受传统的伟大,越是有超越传统的冲动,这就是“影响的焦虑”。我们常说古为今用,不是今人成了古人的注脚,有出息的后代总要自立门户。
成全诗歌的,是诗人的内心
记者:从本届鲁迅文学奖诗歌作品,我们能看到中国诗歌怎样的创作现状?
雷抒雁:这里想主要谈谈存在的不足。此次是旧体诗第一次参评鲁奖,仅就收到的这些诗作而言,问题有两类:一类是数量虽大,但生活面比较狭窄,多写逢年过节、迎来送往;还有一类是写得虽正规大气,可惜常常满篇是黄河、长江、长城,缺乏真实细腻的情感。新体诗写主旋律的倒是不少,但主旋律题材如何用诗歌表现是个问题。比如不少写新中国成立60周年的诗,从1949年一直写到改革开放,有的则罗列重大历史事件——让人感觉是在写党史。作为诗人,作为一个时代的见证者,在社会进程面前的所见所想,在内心所升腾的情感,都是很好的书写内容,可惜这些要么没能体现出来,要么表现得较空洞。一些回望乡村生活的诗作感情上很真挚,但是有的有过程少意境,有的有细节无大局,这些都是不足之处。
诗歌出版依旧很难。写诗苦,出版更苦。诗集印量一般很少,很难深入到读者中。对诗歌这种发行量本就不大的艺术形式,怎样去扶持,怎样在文化政策上给予倾斜,值得思考。
记者:诗人与生活应该保持什么样的关系?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有人担心人们的“诗心”正变得迟钝,难以捕捉生活中的诗意。
雷抒雁:诗歌不是在书斋中产生的。我们现在常对生活熟视无睹,比如你在地铁里看见一个女人弹吉他唱歌,是否会产生《琵琶行》那样的情感?恐怕不会。但是为什么白居易就能想起?如果没有深度的同情感,没有深度的观察与剖析,诗作很容易流于表面与肤浅,很难产生恒久的影响。我认为,对社会生活中一些事件的发生,诗人应该有感情的波动。社会上每一股风吹过,他的内心都会起一阵涟漪。如果能抓住其中的一个波纹把它深化,就有可能诞生好诗。
成全诗歌的,往往不是单纯的文字技巧,而是诗人的内心。有句话叫“国家不幸诗人幸”,为什么呢?因为这种特殊的生活环境,会使诗人得以更深刻地体验国家、民族的灾难,更深广地感受社会苍生的苦楚,从而获得更强烈的心灵触动。现在一些诗人凭才气写作,很看重组织语言的能力,但是缺乏对人性的深刻洞察与对社会生活的深入理解,于是总难写出感染人的作品——症结就在这里。
因此,诗歌能否写好,不在用什么体写,而在什么人写。是不是一位真正的诗人,有没有一颗对生活感受灵敏的诗心,这是非常重要的。
短篇小说仍需拓宽题材,深挖主题
记者:近两年我国短篇小说的创作状况如何?主要困难是什么?
阎晶明:在今天还执着于从事短篇小说创作的人,可以理解为对文学的忠诚。因为短篇小说发表容易成书难,没有什么市场效益。短篇小说的寄生地主要是纯文学刊物,这些刊物大多数存在自身生存困难的问题。值得欣慰的是,无论是已成名作家还是文学新人,在短篇创作上继续努力的不乏其人,中国当代短篇小说创作仍可称繁荣。本次鲁奖短篇参评作品中,不少作品在艺术探索上充满新意,值得尊重。
当前的短篇小说困难不少,一方面是奖励机制不健全。如何创造一种更具广泛性的鼓励机制,多方面鼓励作家从事短篇创作,需做更多探讨。另一方面,从短篇小说总体情形看,创作题材的广度,主题开掘的深度还显不足。写农民工进城,写他们在城市中的生存困难和精神困境似乎非常集中。一方面反映出作家们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另一方面也多有重复。即使在主题开掘上,有新意的作品,能够让人读出温暖、受到感染的作品仍显不够。
记者:有人说全媒体时代短篇小说将会逐渐演化成手机和阅读器上的幽默段子、箴言式语录。那种仰望星空式的文学,将只有精英杂志与精英读者才光顾。你怎么看?
阎晶明:这是无可回避的事实,新媒介给文学带来很大影响,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创作难度更大。现在确实有这样的问题:生活里的故事往往比小说更复杂、更具关注性,一些流行话语也抢了语言精彩的风光,短篇小说的独特价值被挤压到一个很小的空间。不是我们要为短篇这种体裁着急,而是要在文学艺术的角度回应——短篇创作对文学而言还有无价值?读者是否还需要短篇小说?生活里的故事能否典型化?典型化的故事后面有没有启迪人的思想力量?短篇小说的艺术性,特别是在文学语言的美感上能否吸引人……这些都是需要作家们努力的。同时,及时有效的文学评论,对短篇小说创作的扶持力度,都需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