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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御园自是湖光好，山色还须让静宜——浅析香山静宜园28景经营意向

殷亮 ，王其亨
摘 要：香山静宜园是着名清代皇家园林，始建于乾隆朝，是清代皇家园林的重要代表，涵纳的造园意象非常丰富，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系统地研究静宜园28景的构成要素和设计手法，总结出香山静宜园建筑设计和景观经营意向，有助于深入探索自然山水园的思想精髓，对当今的建筑环境以及景观设计都有重要的借鉴和指导意义。
关键词：三山五园;香山静宜园;景观设计;经营意向
在北京西北郊的香山上，坐落着三山五园之一、清代着名的皇家园林静宜园。香山的主峰海拔550米，山势的总体朝向是坐西朝东，但阴坡、半阴坡地段很多，地形的变化极为丰富。香山南北两面均有侧岭往东延伸，犹如两臂回抱而烘托出主峰之神秀，正所谓“万山突而止，两崖南北抱”[1]。这里既有幽深隐秘之所，又有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之处，而且很多地方向阳面南，树木繁茂，土地肥沃。乾隆皇帝修建香山静宜园，就是利用香山丰富的山地风貌、自然条件，结合人工经营，再加上点景题名，创造出着名的静宜园28景。
一、静宜园历史沿革概述
香山优美的地貌形胜，实属北京郊区山地风景之冠，早在辽、金时即为帝王游幸之地。辽代中丞阿勒吉施舍兴建香山寺。金世宗大定二十六年(1186年)，金世宗将香山寺与安集寺联结在一起，形成纵观香山上下的新寺庙，赐名为大永安寺。金章宗明昌年间，结合永安寺和其他名胜建成香山行宫，金章宗曾数度到此游幸、避暑和狩猎。
自从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官宦纷纷占地兴建私家园林，香山及其附近的风景建设亦随之兴盛起来。明宣宗宣德年间，太监郑同创建洪光寺。正统年间，在金代永安寺的旧址上，由宦官范弘捐资7”余万两，进一步扩建香山寺。
清康熙中叶，三藩叛乱平定，全国初步统一。明末大动乱以来首次出现安定的局面，经济有所发展，政府财力也比较充裕，有条件进行离宫别馆的营建活动。清康熙十六年(1677年)就原香山寺旧址扩建香山行宫，作为“质明而往，信宿而归[2]”的一处临时驻跸的行宫御苑，但是当时的建筑和设施都比较简单，仅供皇帝偶而游憩临幸。
清乾隆十年(1745年)，乾隆皇帝扩建香山行宫，次年完工，命名为静宜园。乾隆皇帝亲自命名静宜园28景名称，并且御题静宜园28景诗。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为了纪念班禅额尔德尼来京为皇帝祝寿，模仿西藏日喀则的札什伦布寺建成昭庙，全称“宗镜大昭之庙”[3]。这也是香山静宜园风景建设的全盛时期。
二、全盛时期的静宜园28景
香山静宜园共有大小景点50余处，其中有乾隆御题的28景，即：勤政殿、丽瞩楼、绿云舫、虚朗斋、璎珞岩、翠微亭、青未了、驯鹿坡、蟾蜍峰、栖云楼、知乐濠、香山寺、听法松、来青轩、唳霜皋、香室、霞标磴、玉乳泉、绚秋林、雨香馆、阳阿、芙蓉坪、香雾窟、栖月崖、重翠崦、玉华岫、森玉笏、隔云钟。从对这28景的命名来看，大部分都与自然的山地景观有关系，全园按照自然地貌分为“内垣”、“外垣”和“别垣”三部分。
1.内垣
内垣的范围在静宜园的东南部，共有2”景，其中包括宫廷区和着名的古刹香山寺、宏光寺，是园内主要景点和建筑荟萃之地。
宫廷区的正殿名为勤政殿，坐西朝东，紧接于大宫门之后，二者构成一条东西中轴线。勤政殿面阔五间，两厢朝房各五间，殿前的月河源出于碧云寺。勤政殿之后则是丽瞩楼，也位于宫廷区中轴线上，前为横云馆。这组建筑群布局规整，相当于宫廷区的内廷。园内的中宫，是皇帝短期驻园期间居住的地方，位于丽瞩楼的南面，周围绕以墙垣，四面各设宫门。虚朗斋是中宫的主要建筑，斋前的小溪为曲水流觞形式，周围有广宇、回轩、曲廊、幽室，由花木山池点缀。
香山寺是金代永安寺和会景楼的故址，依山势跨壑架岩而建成，为坐西朝东的五进院落，山门前有虬枝挺秀的古松数株，名为听法松。香山寺是着名的古刹，也是静宜园内最宏大的一座寺院。香山寺的东邻为着名的景点来青轩，乾隆对此处景观评价甚高，誉之为远眺绝旷，尽挹山川之秀，故为西山最着名处。古刹洪光寺在香山寺的西北面，山门东北向，毗卢圆殿仍保持明代型制。乾隆皇帝御题香净域四字，因此也称做香室。洪光寺的北侧为着名的九曲十八盘山道，山势耸拔，取径以纡而化险为夷。盘道侧建敞宇三间，额曰霞标磴。绚秋林在内垣西北坡上，这里有着名的香山红叶，是观赏烂熳秋色的绝好景点。
2.外垣
外垣是香山静宜园的高山区，虽然面积比内垣大得多，但只疏朗地散布着八景，其中绝大多数属于纯自然景观。唏阳阿位于外垣中央部位的山梁上，东、北面各建牌坊一座。西为潮阳洞。再西为香山的最高峰，俗名鬼见愁，下临峭壁绝壑，已邻近园的西端了。芙蓉坪是山地小园林，正厅为三开间的楼房。芙蓉坪的西南面为园内最高的一处建筑群——香雾窟，也是视野最为开阔的景点;其北的岩间建置石碑，上刻乾隆御书西山晴雪四字，为燕京八景之一。外垣的最大一组建筑群是玉华寺，坐西朝东，正殿、配殿及附属建筑均保持古刹规制。玉华寺之西南，峰石屹立，其上刻乾隆御题森玉笏三字。
除此之外，隔云钟是点缀于山间岩畔的单体亭榭，可聆听静宜园内外远近寺庙的钟声，是极富创意的小品点景。
3.别垣
别垣区建置稍晚，最主要的有两组建筑群：昭庙和见心斋，均集中在园内东北部的眼睛湖附近。
三、静宜园28景的经营意向
1.静宜园的独特之处
清代建成的三山五园(香山静宜园、玉泉山静明园、万寿山清漪园、圆明园和畅春园)使得湖泊罗布、阡陌纵横，宛若江南的北京西北郊出现了一个包含着多种形式的庞大的园林集群)))身为山地风景名胜区的静宜园;天然山景为主，小型水景为辅的静明园;天然水景为主，山景为辅的清漪园;大范围内平地建造的圆明园和畅春园以及众多的小型赐园。它们在功能上有陆地和水上道路联系，在景观上彼此成景，互为资借。香山静宜园依托西山层峦叠翠，与玉泉山及玉峰塔形成远近两个层次的景深，是为整个西北郊平原的底景。同时附借静明、清漪两园的湖光山色，极目远眺京师万千景色一览无余，显示了西北郊整体环境美。
在三山五园中，静宜园的面积最大，同时又是北京城郊的皇家园林中唯一以纯山地景观为主来经营的，因此成为重要的皇家避暑胜地。乾隆皇帝曾表示静寂山庄和避暑山庄虽然景色宜人，但要从京城游幸需要数日才能到达，远不如静宜园往返方便。除了作为夏季的避暑胜地，静宜园也是冬季欣赏雪景的好去处，虽然寒冷的天气不利于出行，但这样短的路程还是无法阻挡西山晴雪的吸引力。一场大雪过后，所有的山峰和树木都银装素裹，多日不融。乾隆非常喜欢冬日驻跸静宜园，欣赏香山美丽的雪景，常使其诗兴盎然。
2.结合自然地貌，精心营造山地景观
香山历来以其山色优美而着称。据《畿辅通志》记载：“香山，广昌县西十里，飞狐古迹也。上有古寺，花木繁盛，日光晚照，香气远闻。”静宜园内保持着大自然生态的深邃幽境和浓郁的山林野趣，并且从造园思想上来说，三山五园中只有静宜园是以山地景观为主。
“静宜园28景”大多与山地景观有关。直接以山地地貌命名的有：璎珞岩、驯鹿坡、蟾蜍峰、知乐濠、香室、霞标磴、玉乳泉、绚秋林、阳阿、芙蓉坪、香雾窟、栖月崖、重翠崦、玉华岫、森玉笏，共15景。这里包含山峰、山坡、洞窟、悬崖、巨石、步道、各种地貌以及山泉、树林等自然景观，并根据其自然条件点景题名，结合建筑布局和植物配置构成不同性格的山地景观。结合山地景观命名的有：绿云舫、翠微亭、青未了、栖云楼、来青轩、唳霜皋、雨香馆、隔云钟，共八景。这些景点虽然不是直接以山地地貌命名，但其造景意向却都是在风景秀丽的区域设置建筑，用以组织景观。
游人通过登临建筑，可以饱览一隅，甚至全园的美景。静宜园内多变的标高与不规则的地形造成了丰富的空间形态，山景经营的主要内容就是发掘点化这些特别空间。现在就以最具代表性的青未了、蟾蜍峰、霞标磴为例进行分析。山颠是整个山脉的制高点，在园林中通常被辟为登高眺望之处。青未了亭雄踞于香山南侧岭的制高部位，视野开阔，观景条件非常优越。乾隆皇帝则以登泰山俯瞰齐鲁相比拟，取杜甫诗意“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4]为此处的景题。奇石是山地景观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或气势磅礴，或鬼斧神工，或天然奇趣，增添了无限丰富的景致。蟾蜍峰在香山寺的南岗，平地之上突起巨石，形似蟾蜍，逼真得出人意料，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造化神奇，最终形成了这个以奇石为主题的天然景观。山地景观自然离不开精心安排的登山步道，如东岳泰山的紧18盘、慢18盘，西岳华山的自古华山一条路都属于这种类型。香山最着名的九曲18盘山势耸拔，取径以纡而化险为夷。盘道侧建敞宇三间，额曰霞标磴。
3.历史名胜与自然景观相结合
北京的西郊是传统风景游览胜地，明代又在西山、瓮山和西湖一带大量兴建佛寺，对西北郊风景进行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开发。当时已有“西山三百寺，十日遍径行”[5]的说法。这些众多的寺庙中，敕建的和由贵族、皇亲、宦官捐资修建的一般都有园林，不少还是以园林或外围园林化环境之出色而闻名于世。乾隆经营静宜园就在香山的这一传统特色上大加发挥，在140公顷的山地范围内，重修香山寺(又名永安、甘露)、洪光寺、玉华寺，后建昭庙。古刹香山寺和洪光寺形成了内垣的名胜游览中心，玉华寺是外垣最大建筑群，再加上仅一墙之隔的碧云寺，信步而至的卧佛寺、香界寺等，这就使得静宜园拥有了丰富的历史名胜资源。并且28景之中的最后一景“隔云钟”，可聆听远近寺院的钟声，营造出浓郁的宗教氛围。
众多的宗教建筑比邻修建，显示了乾隆崇弘佛教，以宗教的兼容并蓄维护统治的政治目的，同时也作为风景建筑来点缀山地景观。再加上结合于其他的风景点和精心规划的登山步道，使得整个香山呈现出完整的区域格局，成为名副其实的名山风景区了。
四、结语
在我们欣赏静宜园优美景色的同时，应该注意保护这一珍贵的历史遗产。静宜园中如青未了、来青轩、隔云钟等处，都要借助香山自身以及周围的环境成景，由香山东望，玉泉山上的玉峰塔是整个西北郊平原的优美底景。而现在许多新建的现代建筑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对整体环境产生了消极的影响。要制止城市化建设的继续蔓延，严格控制新建筑，特别是高层建筑物的兴建;再通过有计划地植树造林、整理河湖水系、消除污染等手段，使北京的西北郊保持北国江南的传统风貌，形成一个更加完整的名胜古迹风景区。
参考文献：
[1] [明]李梦阳.香山寺[M]台北商务印书馆#四库全书，影印文渊阁出版社，台北：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
[2] 中国人民大学.清高宗(乾隆)御制诗文全集•静宜园记[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3.
[3] 台北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八旬万寿盛典：卷四十二[M].台北：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
[4] [唐]杜甫.望岳[M]台北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御制全唐诗：卷二百一十六，台北：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
[5] [明]郝敬.西山[M]台北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畿辅通志：卷一百二十，台北：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
（见载于《天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7年11月，第9卷第6期。）
殷亮作者单位：天津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
王其亨作者单位：天津大学建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