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代史-王政尧:试论清代状元与状元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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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王政尧:试论清代状元与状元戏(二)


(四)
目前,已知清代杂剧有三百八十二出,其间,状元戏十三出,约占其总数的二十九分之一,这些杂剧状元戏远不及清传奇状元戏的比例,但确有其特色,其具体剧目是:
清平调 梦幻缘 钟妹庆寿 郁轮袍 三元报
动文昌状元配瞽 杨状元进谏谪云南
对山救友 菊花新梦稿 西台记
洛城殿 辋川乐事 富贵双全
从内容上看,上述剧目总体上都是在赞扬剧中状元公的高尚品德和卓越才能,例如,乾隆年间着名剧作家杨潮观的《动文昌状元配瞽》讲的就是“临安吴翁之子,新中解元,其聘妻即双目失明。女父邀同原媒,携聘礼自愿退婚,吴翁子坚不从命。媒人因醉卧厅上,梦见文昌帝君奉上帝敕旨云:临安解道不弃瞽妻,重伦尚义,可选为今科状元。剧之本事杂见于前人所记配瞽事。”说明作者很钦佩这位未来的新科状元,不谈文昌帝君奉旨云云,杨潮观在剧中所宣扬的内容,至今仍有其现实意义。其余剧作则与传奇作品有着相同的主旨和不同的内容和情节。
但是,如果我们对上述杂剧的作者进行分析,我们就会看到,这个作者群体中存在着与传奇状元戏作家群的不同之处。
1 状元编撰状元戏,首推石韫玉。
石韫玉,生于乾隆二十一年(1756),字执如,号琢堂,晚年自称独学老人,别署花韵庵主人。江苏吴县(今苏州)人。“生颖敏过人,读书卓颖有特识。”[1][16]乾隆五十五年庚戌科一甲一名进士,“为诸生时,家置一纸库,名曰‘孽海’。凡淫词艳曲、坏人心术与夫得罪名教之书,悉纳其中而烧之。”[1][17]历官福建乡试正考官,提督湖南学政,日讲起居注官,官至山东按察使。后以事被劾,降为翰林院编修,在国史馆行走,以足疾乞归。先后主紫阳书院、金陵尊经讲席,至扬州书局校勘全唐文。二十一年归主紫阳书院并修《苏州府志》,建凌波阁,藏书四万卷,着述贯古今。着有《独学庐诗文集》,以诗书画闻名于世,“诗破除唐宋门户,援笔立就”;书则擅古文,尤工隶书;画则有《竹石图》等传世。深受时人赞赏。同时,他还着有写状元公的杂剧《对山救友》,其主要内容是:“关中武功人康海,字德涵,号对山,才气无双,早中状元,官居翰林。一日,抚琴一曲,夫人问及《高山流水》何人所制?海答以楚国俞伯牙大夫所制。伯牙演奏此曲,隐士樵夫钟子期闻之赞美,二人遂结为八拜之交。子期先亡,伯牙不复鼓琴,盖伤知音也。如此朋交,可谓古今稀有。一日,有人送来书信,内装窄小纸条,未落名款,只说“对山救我”。乃好友李梦阳笔迹。梦阳何以被拘?阉党头目刘瑾,专权误国,残害忠良,公卿参劾,似为李梦阳所写。瑾怒,交锦衣卫问罪。瑾与海为同乡,久欲拉拢,海皆未睬。此次好友遭难,海妻促其往救。海面谒刘瑾,瑾设宴厚待之。并命女侍敬海酒。海遂说出文人李梦阳被拘,请求释放。瑾谓只要海大斗饮酒,便可放出梦阳。海即豪饮,梦阳得释。事后,康海以此事有辱名节,然好友得救,亦不为憾。”笔者以为,该剧主人公康海有着作者的身影。因为,主人公这种交友尽义的精神和石韫玉“生平律身清谨”、主持正义、“和易近人”[1][18]的性格很接近。
2 状元编着杂剧
①上文提到的石韫玉,还写有另外八出杂剧,算得上是状元编着杂剧的多产作家,这八出杂剧是:《伏生授经》,写汉朝开基,儒学得到复兴的机会,朝廷派晁错去济南访伏生,伏生命他的女儿背诵经书,晁错抄录回去,使经书流传后世。
《罗敷采桑》,写秦氏女罗敷采桑,赵王使者来到,向她求婚,罗敷拒绝了他。此系据汉乐府《陌上桑》增饰而成。
《桃叶渡江》,写王献之纳桃叶为妾的故事。
《桃源渔夫》,写重阳节陶潜和太守王宏在旗亭饮酒,武陵渔夫向陶潜述说他偶然去到桃源仙境的经过。
《梅妃作赋》,写唐朝梅妃自从杨贵妃得宠后,迁到上阳宫,处境凄凉,于是写《楼东赋》进呈唐明皇的故事。
《乐天开阁》,写白居易晚年放侍姬樊素、小蛮各寻配偶,樊素不忍离去,因而将她仍留府中。
《贾岛祭诗》,写诗僧贾岛,受到韩愈的赏识,并接受韩愈的劝告,还俗,于除夕祭诗,与孟郊、李贺同享祭祀的佳肴。韩愈荐举他出任长江尉。
《琴操参禅》,写苏轼在西湖设宴,唤琴操应承,并同游佛寺,东坡说法,琴操悟道出家。[1][19]
将此八出杂剧和上文述及的《对山救友》,就是石状元闻名于世的《花间九奏》。
(2)马世俊
马世俊,生年不详,字章民,又字甸臣,号汉仙,江苏溧阳人,回族。幼年丧父,家贫苦学,聪明过人。八岁能诗,为诸生时,屡试第一。与其兄世杰,以诗文书画、做曲名于世,时称“二马”。七次应乡试,顺治十四年(1657)中举人,十六年,会试落第,落拓京师,名士龚鼎孳惠之。
“初,先生下第留京师,落拓甚。以行卷谒龚芝麓司寇。读至‘而谓贤者为之乎’题,至后比:‘数亡主于马齿之前,遇兴王于牛口之下。河山方以贿终,而功名复以贿始。七十年以前之岁月已沦,七十年以后之星霜复变。少壮未闻谏书,而衰龄反同贩竖。’云云,司寇泪涔涔堕曰:‘李峤真才子也!’岁暮赠炭金,得白金八百两。”[1][20]
顺治十八年辛丑科,再试及第,殿试策文侃侃直陈,切中时弊,传诵一时,擢第一名,大魁天下,擢翰林院修撰。马世俊善书画,有“二右”之称,着有《匡庵文集》等多部着作。其诗作敢于触犯时忌,为劳苦大众振臂疾呼,如《泰山妇人行——书〈酷吏传〉后》写道:
“去年五(吾)夫作虎脯,今年吾子葬虎腹。便欲辞家择乐土,趑趄未行心畏缩。君不见商君论囚渭水赤,宁城一怒诛三族。杀身岂肯全寡妻,破家无复存茅屋。妇人犹在泰山下,终身辛苦守茕独。吁嗟乎!食夫留子留我身,翻谢猛虎何其仁”。
邓之诚《清诗记事初编》注解说:“此诗作于康熙二年癸卯,当有慨于山东于七及江浙哭庙、通海、庄史诸狱杀人如麻,而后见之咏叹。”深刻揭露了明末清初社会的黑暗和腐败。马世俊这种忧时忧民的思想、敢于直言的性格同样反映在他撰写的杂剧中。
在《马世俊佚稿》内,收录了他的杂剧《古其风留人眼小说》和《齐人记》两种。《古》剧名为小说,实为杂剧,共八折。其主要内容是:贫苦读书人邵宏夫教书的苦难经历。此剧第一出“楔子”写明了作者的处境、创作意图及剧中主要人物:
“〔临江山〕(末上开场)……
击楫欲歌嗟和寡,借题自写疏狂。炎炎冷冷尽登场,少生吾党邑,猛醒俗人肠。
穷到一馆不终的学究,天下不独一个邵宏夫。
吝到半年不了的主人,世间岂无第二个杨小二。
临行私赠,王氏巧于弭后怨。
陌路多情,脚夫岂计报前恩。
趋承湄衅的赵班斓,烂熟炎凉底本。
闭户养高的云和尚,口口势利宗门。
只要穷儒个个学得邵御史,
哪怕村驴人人笑倒古其风。”
《齐人记》,四出。演《孟子》中齐人有一妻一妾的故事,主题是宣扬“人穷志不穷”、“穷当益坚”,决不能做欺天害理的勾当。因此他在“正目”中写道:“沸乾坤骗老虚名利,昧良心汩没有真仁义。小斋头闲翻孟子书,水湄生巧演齐人记。”[1][21]
需要指出的是,有清一代,除马世俊的《齐人记》外,还有熊超写干乾隆年间的四卷四折的《齐人记》,因此,一些专门着作在介绍和开列清代杂剧时,应述评两个《齐人记》,而马状元之作的意义则更为突出。前文说到,马世俊贫甚,可是,他正如自己在《齐人记》所写的那样,“人穷志不穷”。当他高中状元,“释褐时,贫不能具轩,策蹇驴,老苍头携宫袍随之。”[1][22]胪传第一,尚无舆马仆从,只能徒步返回寓所,可知,马世俊对于主人公的“ 穷当益坚”是感同身受的。
(3)赵文楷
嘉庆元年(1796)丙辰科状元赵文楷,生于乾隆二十五年(1760),字介山,号逸书,安徽太湖人。自幼家贫,勤奋苦学。历任顺天乡试同考官。会试同考官、嘉庆四年,充册封琉球国中山王正使,为此,朝廷大臣和士大夫赠诗互祝,凡古近体诗二千首,一时称盛。在琉球国,赵文楷面对馈赠,一概谢绝,以廉洁自律,受到时人赞许,琉球为之立生祠。后官至山西雁平道,署按察使。嘉庆十三年(1808)卒。着有杂剧《菊花新梦稿》和《石柏山房诗集》。
《菊》剧主旨是“功名屡不中,梦向菊花仙”。其主要剧情是:有一老儒,住在无住山,一生只羡慕陶渊明,自号陶居士。“菊花盛开时节,他来到篱边散步。他的妻子沽来了村酿,于是对菊花自斟自饮起来,不觉醉了,在菊花旁睡去。梦中,菊花仙来访。他问菊花仙,自己这一辈子,功名上是否还有份?菊花仙告诉他:‘这世上似一团雪对朝阳,西施醉后埋芳草,杨妃归来怨白杨,便到一品冠儿金带美,则状元红在那厢?’菊花仙劝他一起到南阳去,因为那里有甘泉水,可以延人寿命,要他去学道。他正准备去,突然犬吠,说是外面有人来访,于是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他决意与黄花为伴,自甘蓬庐。”显然,这是一出与科举有关的戏,主人公屡试不中,梦问菊仙,所要表达的内涵仍然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做一名廉洁正直的儒生,这不恰恰反映了赵文楷的廉俭一生吗?
笔者认为,清代状元所写的有关读书人和科举的杂剧,多数都包含他们自身的缩影,也就是说,剧中浓缩了他们人生的精华。当然,这其中的杂剧有些则流于平庸,例如,石韫玉的《桃叶渡江》和《琴操参禅》便属此例。
(五)
除了传奇和杂剧的状元和状元戏之外,清代状元给我们留下的剧评和观剧日记则是必须提到的,因为,这些文字都是研究清代戏剧文化的重要史料。
一、金德瑛与《观剧绝句》
乾隆元年(1736)丙辰科状元金德瑛是个大戏迷。浙江仁和人。字汝白,号桧门,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金德瑛爱戏、懂戏,并以诗的形式表达自己的观后感,抒发自己爱憎分明的感情,对此,他采取“每篇举一人一事,比兴讽喻,犹咏史之变体也。”[1][23]他一生爱戏,早年公务之余,“假梨园以娱宾”;晚年致仕以后,“赖丝竹为陶写,触景生情,波澜点缀”,写得三十首〈观剧绝句〉,收入其着《桧门诗存》。光绪年间,金氏的〈观剧绝句〉及诸家题跋,奉和等辑为一书问世,即《桧门观剧诗》。今天,我们从中可以看出徽班进京前三十年京师等地戏剧舞台上的演出状况,限于篇幅,仅列其中九首。
1.写传奇《綵毫记》之李白:
行乐《清平》草数章,未将大雅压齐梁。
后来百赋千篇手, 争慕青莲入醉乡。
2.写《长生殿》之李隆基:
从谨听来言已晚,龟年散后老何方。
杜鹃春去无人拜,坠翼江头细柳长。
3.写《昭君出塞》之王昭君:
蛾眉一误赐单于,为妾伸威画士诛。
贤傅含冤今报未,琵琶还带怨声无。
4.写《精忠记》之岳飞:
十二金牌三字狱,七陵弗恤况臣躬。
天护碑词随地割,龙蛇生动《满江红》。
5.写《鸣凤记》之杨继盛:
不容上殿比朱云,莫以先灵沮蒋钦。
肝胆烛前芒角出,风霜字里夜更深。
6.写《鸣凤记》之严嵩:
偃月堂奸无子孽,钤山国贼更亲仇。
淋漓写成卑田院,快过铜山露布不。
7.写《桃花扇》之柳敬亭:
且休笳吹夜开醹,坐客摇唇卧帐听。
班书石勒焉能解,想亦人如柳敬亭。
8.写《跳加官》:
“举笏雍容喻不言,吉祥善事是加官。
有生仕宦兼才命,但尽前途莫退看。”
9.写《邯郸梦》:
都为饥驱就世罗,仙人普度竟如何。
到头富贵胜贫贱,枕上甘心受赚多。
时人对于金德瑛的观剧诗评价颇高,认为“观剧诗虽近闲情,要有咏史遗风方推能事,盖诗通于史,为其可以明乎得失之故也。总宪公(金德瑛)诸首,语长心重,庄雅不佻。……洵堪做艺林圭臬。”笔者以为,这种评价是符合实际的。其实,当年的状元、进士、举人们看戏成风,《清代北京竹枝词》中就有“完得场来出大言,三篇文字要抢元。举人收在荷包里,争剃新头下戏园。”[1][24]那时,争先恐后上戏园子听戏的士子们所在不少,而金状元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在上述诸诗既有误国之君唐立宗,也有诗仙、酒仙李太白;既有赤胆忠心的岳飞、杨继盛,也有遗臭万年的权奸严嵩;既有为汉匈和好而献身的王昭君,也有怀一腔热血的说书艺人柳敬亭……,上述栩栩如生的舞台形象使我们不仅看到了这位状元公的真情实感,同时,也使我们仿佛看到了乾隆年间的艺人们在舞台上演出时的动人场面……。
咸丰六年(1856)丙辰科状元翁同和是我国近代史上的着名人物,江苏常熟人。生于道光十年(1830),字声甫,号叔平,韵斋,晚号瓶生。其父翁心存,道光年间体仁阁大学士,上书房总师傅。其母、姐均通文史,翁同和自幼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大魁后,累官至军机大臣、协办大学士。光绪二年(1876),光绪帝在毓庆宫入学读书,翁同和奉命授皇帝读。光绪二十四年(1898),力主变法图强,密荐康有为才堪大用,深得光绪帝之倚重。对此,慈禧深恨之。是年,着名的戊戌变法失败,翁同和被慈禧开缺回籍,后又将其革职永不叙用,交地方严加管束。光绪三十年(1904)卒,身后肃然。宣统元年(1909),追谥文恭。
正因为翁同和在晚清历史上的地位如此重要和显赫,因此,这位让后人不断怀念的状元公在其着《翁文恭日记》中,以其亲身经历记下的在宫内看戏的情景就更显得弥足珍贵,且看以下数则。
光绪十年(1884)是慈禧五十岁生日之年,是年十月初九日,翁同和“辰正二刻入坐,申正二刻退,戏二出,长三刻十分。……自初五日起,长春宫日日戏剧,近支王公府内诸臣皆与,医者薛福辰、汪守正来祝,特命赐膳、赐观长春之剧也,即宁寿宫赏戏而中官擫笛,近侍登场,亦罕事也。此数日长春宫戏,八点钟方散。”[1][25]
十月初十日,“戏台前殿阶下偏西设一台,有高御座,向来所无。”
光绪十八年六月二十六日:“旧例,宫中戏皆用高腔,高腔者尾声曳顿,众人皆和,有古意。其法曲则在有高腔、昆腔间,别有一调,曲文则张得天等所拟。大率神仙之事居多,真雅音也。咸丰六、七年,始有杂剧,同治年间一用法曲,近年稍参杂剧,今年则有二黄,亦颇有民间优伶应差,如所谓石头、庄儿者。两日皆允二黄,语多犹杂不论,盖三十年来所无也。”
十月初九日:“晴暖无风,第一日好天气也。卯正(早六时)闻今日传听戏,急起,洗汰毕,遂入至西苑门,群公皆入矣。趋入丰泽园门,坐西厢房,尚未入座,巳初一刻,开戏,先跪安,即谢恩三叩首起。西边列条凳两行,诸臣杂坐,不甚按次序。午(十一时至午一时)酉(下午五时至七时)两次赏饭,未刻(下午一时至三时)一次酒果,皆极丰腆鲜美。初入赐奶皮、奶饼一次。惟危坐终日,腰膂不支。戌初二刻五分(晚七时三十五分)始散,戏单三十九刻。赐坐火轮车,以人推挽,出福华门,抵家亥初。”
十月初十日:“皇太后圣寿节,寅正二刻(晨四时半)起,卯初二刻(五点半)入坐西朝房。黎明讹传有信,遂至长安门外,而北风甚厉,寒甚。辰初二刻(七时半),太后升慈宁宫,上率王后百官行庆贺礼毕,余等先赴六项公所更衣,至戈什爱班处小坐。已初(九时)入座听戏,先跪安,一叩、次叩、视、三跪九叩,又在上前请安叩贺,如前仪,又一跪三叩谢,入座,遂坐。午初(十一时)饭,未正(下午二时)酒果,申正二刻(下午四时半)饭,皆丰。酉初二刻(下午五时半)上灯,殿檐一电气球。戌初二刻(下午七时半)戏毕。是日计五十一刻,后改去二出,当有四十三刻。又传上灯,灯在仪鸾殿太后寝宫也。”
听戏纪略:“丰泽园二重门内玻璃罩棚,诸臣列坐于西阶下,自北而西。每日辰正(八时)带至园门内西厢敬竢。入座总以巳初(九时)为度,亦有辰正三刻者(八时三刻)。退时迟至亥初二刻(晚九时半)。每日赐克什两次,即在座处排三桌,立而饮食(前三日只一次)。近支王公、御前大臣四人、军机内务府五人、毓庆宫三人、南书房一人(次序如此)。凡二十九人。”
光绪二十三年六月二十六日,翁同和进宫支付的银钱有“带听戏二两,戏单八千。”
翁同和在以上日记内记述“中官擫笛,近侍登场”、看戏时“御座”的变化,宫内演出时剧种的变化、民间优伶应差、朝臣看戏的规制及演戏的地点、时间等,不足的是,缺少演出的剧目等,可能翁同和没有什么戏瘾,不过,这并不妨碍上述史料的价值。因为,在其《日记》中还记有大量的同治、光绪年间宫内演戏的实况。
(六)
有清一代,不同的剧种在宫内演出时都有状元戏。在已见的档案史料中,弋腔和昆腔的状元戏目主要有一门五福、十朋祭江、蒙正逻斋、蒙正祭灶、嫁妹、祭塔、风筝误、状元谱、荆钗记、红梨记等,而西皮二黄戏的状元戏则存档较多,它们是:状元谱、教子、药茶记、状元印、硃砂痣、琼林宴、天雷报、满床笏、佛门点元、彩楼配、翠凤楼等。
光绪年间,状元谱、天雷报、琼林宴等状元戏均多次在宫内上演,演出地点集中在宁寿宫、丽景轩、颐年殿,纯一斋、颐乐殿等处,着名演员孙菊仙、王桂花、谭金培、罗寿山、龙长胜、汪桂芬等都曾主演过上述剧目。其中,慈禧太后对《天雷报》尤为重视。
《天雷报》一作《清风亭》,又名《雷殛张继保》。宋孙光宪所着《北梦琐言》第八卷,载有唐天宝以后张仁龟故事,与《清风亭》内容相似。明秦鸣雷(1518~1593)写有《合钗记》传奇,一名《清风亭》。同一题材的传奇还是鲁怀德的《藏珠记》。京剧状元戏。近代许多剧种都有此剧目,解放以后加以改编。明嘉靖年间,读书人薛荣,妻严氏,又纳周桂英为侧室。这年进京赴试,将家中之事托付严氏。薛荣走后,严氏百般虐待周桂英,元宵之夜,周氏在磨房生下一子,严氏立命将此婴弃于荒郊。周氏被迫将写好的血书,用金簪别在婴儿身上,以备日后记认。张元秀夫妇于是日夜去十字街观灯,路过周梁桥下,见一弃婴,年老无子的张老夫妇,非常欢喜,将婴儿抱回家中抚养,起名张继保。十三年后,继保在学堂读书,同学说他无父无母。继保遂向张元秀索要亲生父母,父子之间发生争吵,继保逃出家门,躲进清风亭,张元秀随后追赶。此时周桂英已逃脱严氏迫害,准备上京寻夫,恰在清风亭暂歇。见一老汉追打一少年,就上前排解,待见到血书后,方知此少年竟是自己亲生之子,于是母子相认。张元秀忍痛将继保还给周氏,任随其母进京寻夫。继保走后,张元秀夫妇朝思暮想,终于落下一身大病。不能再维持生计,只得沿街讨饭,沦为乞丐。若干年后,某日,二老从地保口中得知张继保中了状元的消息,二老相携即往相认。不料张继保忘恩负义,拒不相认养父养母。把张老夫妇当成乞丐,只给200铜钱,元秀老妻忍无可忍,将铜钱打在张继保脸上。二老悲愤已极,就在新科状元张继保面前,双双碰死在清风亭上。张继保丧尽天良,苍天不容,于是,天雷殛死了张继保。秦腔等剧种均有此剧目。
针对上述剧情,慈禧在光绪二十六年(1900)三月十五日提出非常具体的修改意见,原文如下:
“老佛爷传:《天雷报》添五雷公、五闪电,张继保魂见雷祖打八十后,改小花脸,添开道锣、旗牌各四个,中军一名。众人求赏,白:‘求状元老爷开恩,赏给二老几两银子,叫他二老回去吧。’碰死后,状元白:‘撇在荒郊!’(此日,谭鑫培、罗寿山演《天雷报》)”
同年四月初五日,“王得祥传旨:《天雷报》添风伯、雨师。(此日,谭演《天雷报》)”
同年五月初六日,“姚春恒传旨:以后遇有旗牌、将官、中军之角,应穿厚底靴穿厚底靴,应穿薄底穿薄底,为此特传。”[1][26]
从三月十五日到五月初六日,事关《天雷报》的旨意就多达三次,概括起来有四点,1.添置角色,包括雷公、闪电、风伯、雨师、开道锣、旗牌、中军。2.强调情节,通过众人求赏与张继保的念白,更加深刻揭露了张继保丧尽天良的罪恶灵魂。3.改变扮相,为了丑化张继保,将他的扮相改为小花脸。4.严格服饰,舞台上演员穿的靴子,要按要求去做,不许乱穿。
在不断传旨修改《天雷报》的过程中,慈禧太后在颐年殿接连四次观看了由谭鑫培、罗寿山主演的此剧,时间分别是三月十五日、四月初一日、四月初五日、四月十一日。以上史实一方面说明慈禧对这出状元戏的重视和喜爱,另一方面说明谭鑫培的高超演技,唱做俱佳,深得慈禧的赏识,而慈禧的修改意见从不同的角度都加强了此剧的演出效果,使得此剧的水平有了进一步提高。从而,再次说明慈禧太后不仅爱戏,而且懂戏,当然,她的一些具体意见远不是这一出状元戏,这中间还包括其它状元戏,因此,她对提高京剧状元戏的水平是有贡献的。
总之,在清代戏剧文化发展史上,从民间戏剧到宫廷舞台,从丰富的传奇到感人的传奇、杂剧,从不断上演状元戏到状元们编戏、赋诗,从一千多年前状元的产生到最近出现的“状元家教”、“家教状元”、“状元热线”,它们无不生动说明清代状元戏和状元文化始终是中国历史上的热门话题。它们的地位是重要的,它们的影响是深远的。同时,它们还将在我们今后的生活中发挥着无可替代的影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