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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常建华:士习文风:清代的科举考试与移风易俗——以《乾隆中晚期科举考试史料》为中心
原文出处:《史林》2008年第2期,58-70页
作者简介:常建华,教授,南开大学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暨历史学院(天津,300071)
内容提要:清朝巡抚、学政等官员有整饬士习、振兴文风的职责,皇帝要求他们以奏折报告有关生童岁试、录取举人乡试的情形,乾隆朝奏折保留了这方面的资料。清朝把科举考试中整饬士习、振兴文风作为移风易俗看待,乾隆帝对此尤为强调,旨在将科举考试以及士子的行为纳入国家政治文化的范畴。
关键词:清代科举考试;士习文风;移风易俗;乾隆朝奏折
科举考试是清代选拔读书人出仕的重要制度,清朝既重视读书人的品行,也强调文章的醇正,道德文章兼备,属于士习文风的范畴。用风习来表示科举制度对士子的要求,反映出传统的移风易俗政治文化,笔者感到这是一个饶有趣味的问题。乾隆帝尤其重视整饬士习文风,清实录多有记载,而新公布的《乾隆中晚期科举考试史料》又提供了督抚学政处置此类事情的奏折,将制度与实践、皇帝与大臣、中央与地方的关系联系起来考察科举考试,使我们对清朝科举考试中得社会控制有更多的认识,因此笔者试从移风易俗的视角剖析清代科举考试中的士习文风问题[1]。
一 关于《乾隆中晚期科举考试史料》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辑的《历史档案》连续三期刊发了《乾隆中晚期科举考试史料》,选自馆藏宫中档朱批奏折。其中2002年第3期刊发了40件, 2002年第4期刊发了16件, 2003年第1期刊发了26件,总计为82件(其中掺入1件上谕,奏折实为81件) 。这批奏折中时间最早的为乾隆四十四年,最晚的则为乾隆六十年。
这些奏折的具折人分别为学政、巡抚、总督。其中总督奏折2件,巡抚奏折6件,学政奏折73件。乾隆后期加大督抚管理学政的责任,五十三年四月规定:“嗣后各督抚惟当益励廉隅、正己率属,设遇学政有贪污实迹,即应指名纠参,若仍事徇隐、缄默不言,或别经发觉,除将该学政按例治罪外,必将该督抚一例从重问拟,决不姑宽,并令督抚于年终将学政等有无劣迹陈奏一次。”[2]五十四年十一月又规定:“嗣后务须将学政考试实在有无弊窦及士子舆论是否翕服之处,据实详细奏闻,毋得稍有瞻徇”[3]。《历史档案》2002年第4期中的《两广总督福康安为报两广学政考试无弊事奏折》就是乾隆五十五年十二月年终有关学政的汇报。从该奏折看出,总督是通过学政汇报考试情形,自己“密加咨访”,“复密询两省考过之各道府”得出自己的看法。另一份奏折是《历史档案》2003年第1期发表的《直隶总督梁肯堂为遵旨审拟冀州童生李人恒科试雇倩事奏折》,奏折中说梁肯堂遵照皇帝“严审定拟,以整饬士习而杜弊端”的谕旨审理此案。
巡抚有整饬士习的职责。如乾隆二十年五月江西巡抚胡宝q 奏请端士习以厚民风,其所采取的具体措施有:“一、刊刻免停科举恩旨及屡次钦奉训士上谕,凡士子人给一帙,俾感激奋兴以臻驯善;一、道员有分巡之责,所至之处,悉令召集士民于明伦堂,谆复开导,使咸知大义;一、教职与士子最亲,每逢月课实行面试,并随时诰诫,以率不谨;一、江西士民多聚族而居,责成族正就近稽察,倘有品行卑下、文字诡僻者,呈明州县,分别劝惩;一、文根于性最忌怪险,臣与学臣商定,加意持衡,即素号能文而喜诡异者,概不取录,以端始进;一、标名干进之习急宜杜绝,倘有不遵正学,妄行着述,思以夤获科名交结当事者,立即查拿;一、江省风气,非藉文墨以逞狂,即假星卜以愚众,一二多事生监从中簸弄,勾引诪张,最易流为刁健,必应痛惩”[4]。乾隆帝指示当行之以实,要之以久,不可出于一时整顿观瞻而已。我们从中看到江西整饬士习的内容。乾隆四十九年五月谕旨,强调巡抚“于各府士风,尤宜随时整饬”[5]。
清朝制度巡抚有监临乡试并奏报的责任。《历史档案》发表了6件巡抚的奏折,其中5件是关于这一方面的,下面考察其内容。清制三年举行一次省级考试,考取举人,分三场。第一场四书题文三篇,五言八韵排律诗一首;第二场经题文五篇;第三场策五道。子、卯、午、酉是乡试之年。乾隆四十五年八月为庚子年乡试,《江西巡抚郝硕为报庚子乡试首场生监违例事奏折》,反映了巡抚监临、奏报乡试的基本制度。该折题名为“为奏明科场搜检Þ一切情形折”,开宗明义:“窃照科场有无怀挟,例于出闱之日具折奏报。今届庚子乡试,臣先将历奉谕旨Þ科场条例胪列出示,谆切告诫。临场之日,督率文武员弁严加搜检。”接着讲述考试情况,还谈了号舍防火问题:“R 三场事竣,臣于二十一日出闱,照例留提调、监试二道在闱料理,并委臣标中军参将、带领弁兵驻扎贡院外弹压防范。”[6]《福建巡抚富纲为报庚子乡试考试情形事奏折》讲巡抚办理科场事宜更为具体。该折开头说:“窃照本年庚子科乡试,所有场前应办事宜及臣出闱日期,业经恭折奏闻,嗣将入场内外帘官,并执事人员、随带行李家人、吏役,以及誊录、对读号军人等,逐一严搜,并无违禁夹带。”“所有臣办理科场事宜及出闱日期,理合恭折奏闻,并将三场题目缮具清单,恭呈御览,伏乞皇上睿鉴”[7]。
值得注意的是福建巡抚富纲办理乡试受到皇帝的重视。乾隆四十五年九月,搜检王大臣奏,顺天乡试拿获怀挟传递及顶名代倩,不一而足。乾隆帝针对巡抚等职任监临,摘弊防奸是其专责。历年披阅各巡抚奏折,惟今年富纲奏称先于场前访查积习,出示禁谕,并增筑夹墙,另开更道。于抬运人夫逐加搜检,印用号戳,并不假手吏胥等语,办理较属认真。此外则均以三场无弊一奏塞责,并未见有查出怀挟传递顶冒之事。于是规定:“嗣后各省巡抚凡遇大比之期,必须实力稽察,慎密防闲,如有前项弊端,即当立时查获,严加究治,从重核办。务令闱中积弊肃清,士子怀刑自爱,庶足以甄别人材,振兴士习。将此通谕知之,并令于每科引此旨覆奏,着为例”[8]。这一规定强调各省巡抚每次乡试必须实力稽察考试情形,并引用此谕专折奏报,更加制度化。
两件乾隆五十一年丙午科乡试巡抚的奏折,证明了援引乾隆四十五年九月十二日的谕旨。其一是署理山西巡抚福崧的,还谈到“入闱后,先将誊录、对读号军人等逐细搜检,分别封闭各所,不许一人潜出。臣亲督提调、监视将试卷号戳逐一搅匀,督令外廉各官亲身分手印盖,不令书役经手,以杜联号之弊。”[9]采取了富纲“印用号戳,并不假手吏胥”的措施。其二是江西巡抚何裕城的奏折,也谈到:“其举子座号戳记及弥封红号,均经臣亲诣至公堂,督率外廉各官亲手印用,不许胥吏经手,并不许其窥视”[10]。同样是符合谕旨要求的做法。
另外两件奏折是专门办理科考舞弊的奏折。一件是《署江西巡抚姚 为遵旨查明兴国童生雇倩抢手情形事奏折》,乾隆五十七年上奏;另一件是《云南巡抚江兰为报搜获知县家人误代刻本文章入闱事奏折》,乾隆五十九年上奏[11]。
学政掌一省学校、教习及教育行政、考试诸事,为钦差之官,三年任满更代,所以有关科举的奏折学政最多,主要是学政每年考试生童岁试后的奏折[12]。我们阅读学政的这些奏折,就会感觉到学政的职责主要是督察士习文风。如《湖北学政洪朴为报襄阳等地生童科试情形事奏折》说:“臣维文风、士习相为表里,文风之卑下,由于士习之苟安”[13]。指出文风与士习的关系。再如《陕甘学政温常绶为报凤翔等地生童岁试情形事奏折》奏报:“所有各属文风,西安、同州、凤翔、乾州四属士子资性聪颖,读书认真,其中文理足资造就颇不乏人,惟邠州稍逊。臣惟学臣责任以振兴文风为先,而整饬士习尤为要务。陕省民风虽素称淳朴,尤当悉心整顿,加意劝惩。臣到任之初,即谆切告诫各生童,务须安分读书,潜心学业,并通饬各属教官按月督课,严加约束,不得稍涉因循。至考试场规,尤宜严肃,一切枪冒诸弊,或先时留心察访,或临时设法究治,中有怀挟文字、不守场规者,即随时查出,枷号示儆,并先后拿获招摇撞骗顶冒代倩之贾元福等,立交提调官分别按律严行究办,余俱循谨畏法,恪守条规。臣每按试一棚,必敬宣圣训,勖以立行敦品,并示以作文规范,务须清真雅正,诸生童颇知领会”[14]。明确指出学政以振兴文风为先,整饬士习尤为要务。又如《湖北学政李长森为报应城等地生童科试情形事奏折》讲到:“现在岁科两周,通省文风,黄州、汉阳、武昌、荆州、安陆、德安为上,襄阳、宜昌稍次,郧阳、施南又次之。诸生文艺,切实通畅,能运用经书者居多,尚少空疏之卷。臣谨随时敬宣皇上清真雅正之训,令其共知恪守,日进深醇。至考试经解诗赋生童,每栅先期严试,其有经义通晓、风调谐畅者,俱就地拔取,以示鼓励,俾各奋力经学,仰副皇上加惠士林、五经并试之至意。至楚北士习不淳,恃衿滋讼,所在皆有。臣俱随时随事认真整饬,臣自到任以来,据府、州、县教官禀报及经历访闻者,俱当交地方官秉公讯结,计黜革文武生员六十余名,以劣行注册、严饬教官查察能否改过自新者文武生员四十余名,趁惟有凛遵圣训,一切勉为,不敢终懈,以冀稍答高深”[15]。先谈文风,后讲士习。
其实学政考察士习文风,正是清朝的制度。乾隆时期当学政差满三年更换,实录记载皇帝的谕旨有固定格式,都要说:“学政之职,惟在公慎自矢,整饬士习,兴起文风,此外更无可训谕”[16]。整饬士习,兴起文风,是学政的职责,概括起来就是负责士习文风。反之,则是失职,如“胡高望身为学政,乃于士习文风毫无整顿,每考一处,竟视为照例办理之事,全不留心觉察,胡高望着明白回奏”[17]。再如“学政职司训课,一切士习文风皆须整饬,自有任内应办事件。该学政(指费振勋)到任以来,于陈奏考试各折,并未见有实力整顿之处。乃仅于谢恩折内填砌肤词,徒为虚颂,希冀藉此见长……费振勋着传旨申饬”[18]。学政失职,受到皇帝的问责。既然学政的职责为整饬士习、振兴文风,他们的奏折自然是有关此项工作的汇报。
清朝要求学政以身作则,因为他们的行为联系着士习。雍正帝登基后即向督学颁发专门谕旨[19]:“督学一官,尤人伦风化所系,遴选各省学臣,倍加郑重。尔等须廉洁持身,精勤集事,实行、文风两者所当并重。若徒事文华而不敦崇实行,犹未为尽职也⋯⋯必士品端而后文风正,他日为国家柱石。”[20]乾隆三年覆准:“教官为多士之楷模,宜洁清自爱,不得因循旧习,令吏胥门斗索取生员贽见节仪。至举报优劣乃甄别大典,如有冤滥,于士习关系匪轻。嗣后各省教官有仍前勒索贽见规礼,以致举报优劣不公者,令督抚学政核实严参,照藉师生名色私相馈送例革职,傥别经发觉,将督抚学政照例议处”[21]。清廷禁止学政接受生员贽见规礼以致举报优劣不公,防止士风受染。
二 整饬士习
清朝十分重视推行教化,移风易俗。康熙九年三月策试,圣祖命题中谓:“今既崇经学以正人心,重制科以端始进,乃士风尚未近古,以致吏治不清、民生未遂,果陶淑之未善欤? 抑风俗人心习于浮伪,徒徇名而失实欤? 必如何而能返 朴作人之盛,以几时雍之化也”[22]。向士人征求对有关士风与吏治不清、风俗与徇名失实关系的见解。同年十月颁布“上谕十六条”,标志着清朝治国从武力镇压转向“尚德缓刑,化民成俗。”其中的第六条为“隆学校以端士习”[23],提出了整饬士习问题。雍正帝的《圣谕广训》对此解释道:“士为四民之首,人之所以待士者重,则士之所以自待者益不可轻,士习端而后乡党视为仪型,风俗由之表率,务令以孝弟为本,才能为末,器识为先,文艺为后。”指出了十习与风俗的关系。雍正帝还明确指出:“学政一官,所以化导士习,养育人材,职任甚重。”[24]乾隆帝登基伊始,就强调端正士习移风易俗。他在元年首科策试题目中说:自己受世宗宪皇帝付托之重,践阼之初,孜孜求治。因风俗非旦夕可淳,询问应试士人对“士习何以端,民生何以厚”[25]的看法。又说:“朕临御方始,特开恩科,深期士风醇茂,人才日兴。亦望尔臣工恪恭厥职,各知自爱,以襄盛典。自今以后,凡与校文之任者,务各痛洗旧习,杜绝请托之私,矢慎矢公,无负朕之简用。倘有丝毫未改,不能谢绝亲友情面、勾通关节者,国法具在,朕不能为若辈宽也。至于士子读书稽古,将以应嘉宾之选,尤宜立品端醇,居心恬淡。岂可奔竞钻营,妄生愤懑,与不肖无赖之徒相等耶。倘有场前钻剌,豫报元魁及榜后生事,捏造歌谣,为人心风俗之害者,着步军统领衙门及五城御史密访严拿,按法治罪,以昭尚贤简不肖之典”[26]。同时采取具体措施,命选颁四书文。由工于时文的学士方苞司选文之事;弛坊间刻文之禁,“不拘乡会墨卷房行试牍,准其照前选刻”[27]。乾隆帝认为:“民俗之厚薄,视乎士风之淳漓,士习之不端,由于士志之不立”[28]。要求士人立志向学,端正士习,表率民俗。而“学政职司课士,整饬士习是其专责”[29]。
乾隆帝要求地方上整饬士习。乾隆四年六月命各省督抚学政训饬士习,“以端士习而厚民风”[30]。乾隆五年十月又训饬士习流弊,申明为己之学[31]。乾隆七年八月针对广东:“每遇生童齐集考试之时,或赴摊铺短价强买什物,或与市人扭结稟官。稍不遂意,即恃嚣喧,挟制罢考。”要求“该督抚学政等董率有司教官,严切训谕,务令士子等洗心涤虑,痛改前非。倘冥顽不灵,仍不率教,即按律惩治,不稍宽贷。如官员等有徇隐姑纵者,一经查出,定行分别处分”[32]。
整饬士习有一些具体措施。九年八月高宗指出:“近来士习不端,不惟文风未见振起,抑且怀挟作弊,行类穿窬,诡计百出,竟有意想所不到者。朕早已闻知,屡行训饬。今年顺天乡试,特遣亲近大臣严密稽查。头场搜出夹带二十一人,其四书三题系朕亲出,不过取其略冷,不在外间拟议之中。而场内多人遂尔阁笔,交白卷者六十八人,不完卷者三百二十九人,真草违式及文不对题者二百七十六人。头场如此,伊等尚不知儆。二场仍有搜出夹带者二十一人,及见稽查严密,临点名时散去者竟至二千八百余人之多。士子品行如此,学问如此,是全仗怀挟作弊,以为应试取功名之具。”[33]于是将直省解额酌减十分之一,以示惩罚。同年“礼部议覆:署贵州按察使宋厚奏黔州民情好讼,士习未端,请饬学臣,令各属教官严加月课,不得视为具文。应如所请,每月集文武生员于明伦堂,恭诵圣祖仁皇帝《训饬士子文》及《卧碑》所载各条,并按月月课,书文之外兼试策论。教官训迪有方,着有成效,督抚学臣核实保举,否则分别议处。生员内如托故三次不到,及无故终年不到,该教官详明学臣,分别惩戒斥革。从之”[34]。整饬士习,特别针对考场存在的种种弊端。如冒籍[35]顶名,据崔纪奏称:江苏童生应试,有一人冒考数处,或多做重卷数名,以为院试时售卖之地,通省皆然,而松江府为尤甚。乾隆帝认为此种弊端所关士习非浅,于州县考试之时,童生报名,应查对烟户册籍,烟户无讹方许廪保填结,府考县考俱令原保廪生识认,则冒籍顶名之弊可除,于士习不无裨益。要求“督抚转饬所属实力奉行,不得视为故事,该学政亦不时稽查。如有仍蹈前辙者,查明按例究治”[36]。再如考生怀挟,乾隆帝说:“向来怀挟之弊,京闱尚少,而外省最甚。虽经屡颁谕旨,令严加厘剔,而士子狃于积习,监临等官未免尚存姑息之见,未能翕然丕变。即如江西一省,三场多至十六人,可见各省此风尚未悛改。其未经搜出者,非奉行不力则有心邀誉耳。夫始进不正,则士习不端;宿弊不清,则真才不出。嗣后各省监临务必实力严搜,使弊绝风清,以裨文治”[37]。
直到乾隆中叶,怀挟、顶名仍是考场的痼疾。乾隆三十年谕旨:
考试为抡才大典,必须弊窦肃清,方可以拔真才而杜侥幸。近年以来加意整顿,从前怀挟诸弊虽渐次厘剔,但闻应试士子,竟有因搜捡严密,复遁而雇觅枪手代构者,或私联坐号,或顶名入场,或临时换卷,种种难以枚举⋯⋯此等弊端所关于士习科场者匪浅,不可不设法防范,以绝根株。本年顺天乡试届期,场中印用坐号,着提调监试等按例亲身详慎办理,勿仅虚应故事,仍假手吏胥,致滋奸弊。临期该部请旨,于点名时,朕当特派大臣,会同顺天府尹,于龙门内严加查察,以防接谈换卷乱号之弊。至榜后填写亲供,校对试卷笔迹是否相同,以稽顶替代倩,立法至为周密。乃相沿日久,视同具文,犯法者无所忌惮。嗣后乡试中式举人,务令当堂填写亲供,并默写闱中首艺七八行。该学政等亲加封固,汇齐奏闻。候朕另派大臣,逐卷校勘。如有笔迹不符之处,即举出请旨,交部严讯,以示炯戒。倘核对时草率疏漏,别经发觉,惟派出之大臣是问。将此通谕各该衙门知之。[38]
该谕旨重在治理顶名问题。奏折中有不少顶冒的事例,如山东“东昌府堂邑县生员乔汝襄代荣舒元顶名赴考,缘乔汝襄以家贫游食,于本月初九日至汶上县,与曾经考过武童之王浩然相识,王浩然代为说合,童生荣舒元年貌相似,雇倩顶名代考,若得取进,许给银六十两。乔汝襄应允,希图蒙混入场。比及点名接卷,即被廪保认出发审,荣舒元、王浩然闻拿逃匿,现在选役上紧缉拿”[39]。
按照清朝的标准衡量,生员的劣行多种多样。江苏学政胡高望说:“其生员中有不遵约束及恃符滋事者,臣严饬各学及地方官,随时随事即行详革。如吴江县学生员黄翀藉词捏控无锡县学生员顾凤楼唆孀卖产;金坛县学武生许维城唆讼有据;阳湖县学生员吴一谔好讼滋事;常州府学生员何溶代作词状;昭文县学生员郑梦兰、周之德不安本分,干预他事。俱经先后斥革,交地方官按律办理在案”[40]。据此江苏士子有好讼之风。
学政奏折中类似整饬士习记载还有不少。如《福建学政吉梦熊为报永春等地生童岁试情形事奏折》说:“至闽中地处海滨,士子为四民倡率,必倍加整顿,务令读书砥行,循规蹈矩,悉归驯谨,方足以端士习而改浇风”[41]。《湖北学政李长森为报黄州等地生童科试情形事奏折》记载:“臣于考期封门后,常在堂上察看,复亲身挨查号舍,以清弊端。每于诸生发落时,敬宣我皇上崇实黜浮、整饬士习之至意,令其共知恪守。其有州县并教官禀报文武生员劣迹及臣自行访实者,分别轻重,斥革究惩”[42]。《湖北学政查莹为报德安等地生童考试情形奏折》讲:“伏查,楚北士习浇漓,讼风最炽,约束士子,尤视较艺为要。臣于举行优劣,严饬各属教官核实办理。每遇下乡讲书,生童齐集时,谆谆以恪守卧碑、畏法保身为训,其余干讼滋事、不守学规者,如⋯⋯臣一经访闻得实,立予斥革,交地方官严行究办。以示惩儆,不敢稍事姑息。至校阅试艺,一遵圣训,以清真雅正为准,并晓谕各生童诵习全经。其坊刻相沿删节诸本,遍行出示严禁,迩来剽窃、拟题陋习咸知改革”[43]。
三 振兴文风
雍正帝强调:“朕临御以来,时时以教育人材为念,但期实有益于学校,不肯虚务课士之美名。盖欲使士习端方,文风振起,必赖大臣督率所司,躬行实践,倡导于先,劝学兴文,孜孜不倦,俾士子观感奋励,立品勤学,争自濯磨,此乃为政之本”[44]。从雍正的话来看,士习是文风的基础,文风的含义主要是两项:一是重视文化教育,科举兴盛,所谓“劝学兴文”即是这个意思;二是学风纯,写作规范,不“徒事文华”正所谓也。关于后者,雍正帝有长篇议论:
谕礼部:制科以四书文取士,所以觇士子实学,且和其声以鸣国家之盛也。语云:言为心声。文章之道与政治通,所关巨矣。韩愈论文云:惟陈言之务去。柳宗元云:文者所以明道,不徒务采色、夸声音而以为能也。况四书文号为经义,原以阐明圣贤之义蕴,而体裁格律先正具在,典型可稽。虽风尚日新,华实并茂,而理法辞气,指归则一。近科以来,文风亦觉丕变,但士子逞其才气辞华,不免有冗长浮靡之习。是以特颁谕旨,晓谕考官,所拔之文,务令雅正清真,理法兼备,虽尺幅不拘一律,而支蔓浮夸之言,所当屏去。秋闱期近,可行文传谕知之。[45]
雍正帝将作文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要求按照《四书》阐明圣贤的思想,用规定的“体裁格律”表达出来,反对辞华冗长的文风,去“支蔓浮夸之言”,将“雅正清真,理法兼备”文章作为标准。
乾隆皇帝重视训正文体,对于科举文章也提出类似雍正帝的主张,指出:
近今士子以科名难于幸获,或故为艰深语,或矜为俳俪词,争长角胜。风檐锁院中,偶有得售,彼此仿效,为夺帜争标良技。不知文风日下,文品日卑,有关国家抡才大典,非细故也。夫古人论文,以浑金璞玉、不雕不琢为比,未有穿凿支离可以传世行远者。至于诗赋, 藻敷华,虽不免组织渲染,然亦必有真气贯乎其中,乃为佳作。今于四书文采掇词华以示淹博,不啻于孔孟立言本意相去万里矣。先正具在,罔识遵从。习俗难化,职此之故。嗣自今其令各省督学诸臣时时训饬,乡会考官加意区择。凡有乖于先辈大家理法者,摈弃不录,则诡遇之习可息,士风还淳,朕有厚望焉。该部通行晓谕中外知之。[46]
乾隆帝强调的是科举文章乃阐释孔孟立言本意,提倡朴实的文风,反对故为艰深语,或矜为俳俪词,使士风还淳。
我们从学政的奏折中可以把握到文风的内涵。如说“湖北各郡文风,其中尚有留心文体、谨守绳墨之士,惟于经史实学多未能考求淹通”[47]。文风包括对于经史文的全面掌握,湖北学政洪朴认为湖北文风只是“留心文体”而已。而江苏“苏州、松江、常州各属,素为文风最盛之区,文体雅驯,兼有书卷。惟太仓州属崇明稍次,而气机顺畅,理法亦合”[48]。文风讲究文体雅驯,兼有书卷气,其次也要行文顺畅,合乎文理。山西“文风,平定州、代州两属诸生见闻稍广,文艺较优,间又娴习诗赋之士。其省北各属,人文俱系中平”[49]。文艺较优、娴习诗赋也是说明文风的内容。
学政的责任就是要选拔文气、文理好的考生。广东学政平恕上奏:“伏查粤东文风,以广、潮、肇庆、嘉应等府州为最,惠、高、雷、廉、罗定次之,琼州虽隔海洋,涵濡文治日久,实与广、潮诸府相埒,其琼山、文昌、会同等县,颇知留意经籍,文理较优。惟陵水、昌化、感恩三县僻远尤甚,尚属弇陋。臣就其文气可造者,详慎遴选,仍于点名时亲督搜检,核对年貌,封门后逐号清查,取进后严加复试,务取文理与正场原卷相符,不使一名冒滥”[50]。文气可造、文理较优是平恕衡量文气的重要标准。
厘正文体是振兴文风的重要方面。乾隆四十六年御史董之铭条奏,请饬下儒臣仿照钦定本朝四书文初编体例,详慎选择刊定续编,并简派大臣于每科中式乡会试卷内,覆加甄校进呈,钦定后由部刊颁,发坊通行。高宗认为:乾隆初年《钦定四书文》刊刻颁行,典型具在,一切可奉为法程。“无如近日士风专为弋取科名起见,剽窃浮词,不复研穷经史,为切实根柢之学,以致文体日就卑靡,虽屡经降旨训饬而积习难回,仍不免江河日下之势。惟在司文柄者随时甄别,力挽狂澜,以期文风渐归醇正。若多为选刻颁行,而习举业者仍束庋高阁,不能潜心研究,虽多亦奚以为。”命大学士九卿等公同详议具奏,续编之议被否,但“将坊间造作文字,妄称新科墨卷例,申明禁止”[51]。乾隆帝为训正文体,定制义七百字之限。这是针对大臣反映“近年风气善为长篇,又多沿用墨卷肤词烂调,遂尔冗蔓浮华,即能文者亦不免为趋向所累”而制定的。乾隆帝指出:“作文尤须体会儒先传说,以阐发圣贤精蕴,独出心裁,屏除习见语,其文自然合度。何必动辄千言,因陈不察耶”[52]。
清朝乡会试后对试卷进行复核称作磨勘,磨勘的重要内容是考察文风。前面提到雍正帝要求作文“雅正清真”,乾隆帝对此也很重视,不过他将这四个字的顺序调整为“清真雅正”。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秦蕙田等进呈磨勘顺天等五省乡试卷,所有签出应行处分各卷颇见详慎,乾隆帝很赞赏,并指出:“惟试卷内有词意纰缪之甚者,于文风共知之,制义一道代圣贤立言,务在折衷传注、理明辞达为尚。前因士子多喜为剽窃蹖驳之词,不惜再三训谕,俾以清真雅正为宗,并将选定四书文颁贮内帘,令考官知所程序”,要求“衡文作文者。咸以正风尚、厚人心为务”[53]。同时对学政提出要求:“第念别裁伪体,以端风尚,固在考官临时甄拔公明,而平时之造就渐摩,使士子皆知崇实黜浮,不堕揣摩恶习,则学政责任尤重⋯⋯为学政者果能以清真雅正为宗,一切好尚奇诡之徒无从幸售,文章自归醇正。否则素日趋向纷歧,一当大比,为试官者锁闱校拔,不过就文论文,又何从激劝而惩创之。且学政按临,谒庙讲书,原与士子相见,非考官易书糊名,暗中摸索者比。文字一道,人品心术即于此见端,自应随时训励整顿,务去佻巧僻涩之浇风。将能为清真雅正之文,而其人亦可望为醇茂端谨之士。由此贤书释褐,足备国家任使,斯士子无负科名,而学臣亦不负文衡之任。但不得因有是旨,徒以字句疵颣,易为磨勘指摘,遂专取貌似先正之文,于传注无所发明,至相率而归于空疏浅陋。此又所谓矫枉过正,救弊适以滋弊。不独舆论难诬,一经朕鉴察,亦惟于该学政是问”[54],并将此旨录于学政公署与各府州县学明伦堂,以触目警心。我们可以看到大臣在奏折中谈到考核情形时,往往以“清真雅正”报告文风,反映出这四个字的重要性。乾隆二十五年,高宗再次指出:“乡会磨勘试卷,盖以防弊窦,正文风,所关綦重⋯⋯嗣后乡会典试诸臣务择清真雅正、文义兼优之作,为多士准绳,不得因磨勘周详,反以庸才塞责,更不得因有此旨,遂借口瑕瑜不掩,以致怠忽从事”[55]。乾隆三十年,高宗命大学士会同礼部详悉定议,决定:“科场条例内应加删正各条:一、旧例举子文体不正者褫革,疵蒙谬戾者罚停会试一科。查文体不正者或显违格式,引用怪僻,书理全违,自属易见,若疵蒙谬戾,多有影响近似者,在考官固当精择,磨勘官尤宜慎重别裁,至文内引用诸史子集者,务以平正切当为宗,但语似有本,即应体玩文气,广为咨询,不得轻加訾议。一、例载三抬、双抬各字,应敬谨遵写,误者以违式论,至恩膏德意等字,偶误单抬,尚非玩亵,应予免议。一、试卷后填写添注涂改,原防誊录改易之弊。查例载举子试卷,涂改过百余字者贴出,数十字中,原不能化劣艺为佳构,防弊已极严密,不须自为注明。徒使耄年之人动多罣误,应即停止”[56]。
磨勘特别要对名列前茅考卷的文风把关。乾隆帝认为:“制艺以清真雅正为主,其在前列者尤为士林模楷,必贵理醇法密、辞语精当之作,方足以式多士而正文体。”当磨勘大臣覆勘会试中式第三名邓朝缙,首艺语意粗杂。乾隆帝说:“所奏甚是。此等题文在士子择语不精,率意填写,或所不免。此卷现据指出,而其余似此未经磨勘者当复不少,但即使舍短取长,亦止可在二三十名外,今竟高列第三名,位置殊为失当。近年因文体蹖驳,屡经降旨训饬,凡有衡文之责者尤应悉心甄拔,以期有醇无疵,使文风日臻淳雅,何至漫无区别若此,着总裁德保等明白回奏”[57]。又据磨勘试卷大臣奏,江南省第一名顾问卷,头场四书文三篇纯用排偶,于文体有关,且首艺未经点题,请将该考官及本生交部查议。乾隆帝再次指出:“制艺代圣贤立言,原以清真雅正为宗。朕屡经训谕,不啻至再至三,何得又将骈体录取,且拔冠榜首,所谓厘正文风者安在? 匡三艺俱用排偶,场中易于辨识,并不必再用字眼关通更易,滋别项情弊,殊属不合。除将该举子交部照例查议外,所有江南正考官钱载、副考官戴均元均着交部议处。并将此通谕知之”[58]。乾隆四十四年,高宗指出:“近时文风日坏,习制义者只图速化而不循正轨,无论经籍束之高阁,即先儒传注亦不暇究心,惟取浮词俗调 求售。师以是教,弟以是学,举子以是为揣摩,试官即以是为去取。且今日之举子即他日之试官,积习相沿伊于胡底。昔韩愈起衰八代,尚思回狂澜于既倒,况有移风易俗之责者,岂可听其流而不返乎! 前曾降旨厘正文体,务以清真雅正为宗,着再明白晓谕,嗣后作文者各宜体认儒先传说,阐发题义,务去陈言,辞达理举,以求合乎古人立言之道。试官阅卷亦当严为甄别,讲究正解,一切肤词烂调概摈不录。庶趋向益真,而文化可期蒸蒸日上。若再不能仰体朕意,仍复掉以轻心,必令此等庸陋词句悉行磨勘,以示惩儆,毋谓朕不戒视成也。将此通行传谕知之”[59]。
文风与考题也相关联。程景伊条奏禁止乡试考官出题割裂小巧,建议有似此命题者。将考官议处。礼部议覆时于四川省出题牵连无理之考官置之不议。乾隆帝批评礼部所办非是,认为:“考试固当避熟习拟题,以防剿袭,然亦不可割裂牵搭,致碍文义。盖试题为制艺所由出,若务为新巧,恐士子揣摩弋获,趋入纤佻,文风纯驳之分,即士习端袤所系,而民俗之醇薄实因之,其机不可不慎。今礼部不将四川考官。即附本参处,殊属不合。所有礼部堂官,着交部察议”[60]。
乾隆后期整顿文风的重要事情是查禁删节经书。乾隆五十七年六月十三日《山东学政翁方纲为报青州等地生童科试情形事奏折》谈到:
臣查,此六府内,惟登州、青州二府文风较优,余四府(华按:指曹州、沂州、莱州、登州)文风相去不远,亦尚无艰深诡僻之习。惟是现奉功令,俾士子全读《五经》,而坊间所卖经书删本,《春秋》、《礼记》二经尤甚。虽臣每到一棚严切出示晓谕,各书贾不许其贩卖删本,而访闻实尚未能彻底禁绝。臣又不便遽令地方官按铺户逐一搜查,致启滋扰,只得于考试经解默经时,多于删处出题,其未读者不能录取,庶几渐使删本之经不禁自消。其余各学月课尚皆奉行,不敢违玩。惟武生怠玩者多,每借人营食粮为济贫避考之计,虽奉有部文,入伍怠惰者,将武生咨革之例,但日久未见如此办理,其具呈情愿入伍者,皆幸得宽;目前考课而申详之教官,又不免存宽恕之见,诚恐将来该管营员因系学政咨送,稍有顾惜周旋之意,则于士习既荒,而于营务亦大有关系。臣现饬各学,凡有情愿入伍之武生,皆令就近到臣考试衙门面试弓箭技艺,如果年力精壮、技艺可观,方准咨送入伍,以免冒滥。[61]
翁方纲奏折所说的考试士子经解默经时,多于坊间所删经题内出题,其有未读全经者概不录取等语,引起乾隆帝的注意。乾隆帝认为,五经为圣贤垂教之书,士子有志进取,竟有未经全读者,可见士习之荒疏卑靡。兹公然竟有删去者岂不可鄙,是亦学术式微之一大证。经籍俱经孔子删定,岂容后人更复妄有删节。各省坊间射利之徒,往往于经书内避去不祥讳用语句,擅行删节,标写拟题,以为习场屋者揣摩之具。而躁进之士子,遂以为快捷方式秘传,最为恶习。山东一省如此,各省当亦不免。此事于士风大有关系,不可不明为查禁。于是“通谕各督抚及学政等务须实心查察,严行禁止,俾士各通经,文风振作。其应如何立法查禁以端士习之处,着军机大臣会同礼部妥议具奏”[62]。翌年乾隆帝又指出:“前因各省士子有肄习坊间删本经书一事,降旨令各督抚严行查禁,将此项删本起出,解京销毁。节据该督抚等陆续查缴,但恐日久懈弛,不可不再申厉禁,以端士习而崇实学……想自用制义取士以来,或即有此项删本经书,亦非起于今日。然不清其源,安能禁其流人之不滋甚耶。该督抚若以此次查缴之后即视为具文,弛其禁令,则牟利书坊又复渐行出售,辗转流传,终难尽绝。嗣后仍着落各省督抚严饬所属认真查禁,并将缴过删本经书数目及有无传习之处,三年汇奏一次,俾士各通经,文风振作,以副朕敦崇经学、整饬士风至意”[63]。
学政立即执行上述规定。山西学政戈源奏报岁试情形称:“考过各府文风,平阳、潞安两府为下,缘坊间刻有不知姓名文字,称为《引蒙易知》、《学文正法》、《童子升阶》、《一说晓》、《三十艺》、二十艺》等名目,通套鄙陋,随题可钞。山僻小县,师传弟受,以致性灵汨没。现在严行饬禁,不准书贾售卖,并不许生童存留等语。”乾隆帝于是指示:“前因各省士子有肄习坊间删本经书一事,屡经降旨,令督抚等认真查禁,陆续收缴,三年汇奏一次,并将查出删本解京销毁,以端士习而崇实学。各省坊贾自不敢复蹈故辙,再为刊布流传。今戈源查出《引蒙易知》等鄙陋书本,自可归入查禁书内一体办理,俾不致转相传播,又何必为此纷扰琐屑耶。况各省山僻小县,庸陋士子不能通晓文义,以此等浅近文字转相传习,于衡文取士之道亦无关碍。若似此繁琐饬禁,转使士子无所适从,而胥役等以查禁为名,不免藉端滋扰,是欲去一弊而转滋十弊,于士习文风有何裨益。此事惟在各省督抚学政随时留心,督率查察,毋使删节陋本刊刻流传,俾士各通经,文风振作,仍不得过为繁琐,以致扰及坊肆闾阎,方为妥善。将此通谕知之”[64]。贵州学政洪亮吉按试时:“复面饬将删节经书尽行缴出,臣又购买诸经全本存贮各处书院内,以为诸生式样,一切皆照前办理,不敢以多设条教烦苦边庠,亦不敢以率略省事,姑容积习”[65]。江苏学政胡高望也认真贯彻,他说:“至查销删节经书,臣于按试各属时就近面饬教职,谆切传谕生童,以除陋习。当据各学将生童存留旧本随棚呈缴,臣俱札发各提调赉解藩司,照例申详督抚汇销”[66]。
乾隆时期,清朝根据对于文风盛衰高下的判断,增减所设负责科考官员数量与考试名额,以倡导文风,有助于国家控制地方社会。乾隆九年礼部议准:
御史徐以升奏称,嗣后各学政录科时酌量变通,其文风盛者,将一二等名数从多;文风未盛者,将一二等名数从少。三等前列者,仍照例酌送。其丁忧事故游学告病未与科考,及科考未取、志切观光者,原有录遗入场之例。各省学臣,应视该处文风之高下,向来中数之多寡,通盘计算,慎选录送。从之。[67]
根据文风控制地方科举名额的事例很多。如直隶每举人一名录科80名,应取科举7920名。贡院号舍仅万间,万难容坐。因“直隶文风较江浙两省究属有间”,于是照山东省每中一名录取60名[68]。陕西因边境文风日盛,将“陕西木字号榆林等十学乡试士子隔科分合,以一科与通省士子合试,凭文取中,不必编列木字号;一科仍列木字,取中一名。”[69]山东“莱州府之灵山文风果盛,准该学政题复旧额”[70]。广西“庆远府东兰州学未设廪增,今文风渐兴,请设廪增各二名”[71]。江西“赣州府属赣县学,进额二十名,余俱十二名。惟信丰、龙南、二县十五名,文风未优,进数独多。应将该二县各量减三名,归入瑞金、石城、二县。府学额数既宽,岁科试时将信丰、龙南二县多拨三四名,以补原额。其武童照文童之例。”[72]江苏阜宁县从山阳、盐城分出,学额无多,“如此后阜邑文风渐盛,仍许学臣题复旧额”[73]。江西“宁都州文风最盛,向为赣郡属邑,学额二十名,仍酌拨府学二三名。自升州以后无府学可拨,额数转少。查所属瑞金、石城二县于乾隆二十年各增额三名,今请各减一名,拨给宁都州。武童亦照文童例。”[74]乾隆三十七年河南学政徐光文奏称:“内黄县学额进文童十八名,今应试童生仅三百八十余人,文风中平;汤阴县学额进文童十二名,今应试童生六百余人,文风较胜。应裁内黄县学额三名,拨补汤阴”[75]。礼部从之。乾隆四十五年四川总督文绶等奏称:“嘉定府属之犍为县学、潼川府属之中江县学原额取进各八名,绵州所属之德阳县学原额七名,现在文风日盛,人浮于额。其嘉定府属之乐山县学原额二十名,潼川府属之盐亭县学原额十二名,绵州属之梓潼县学原额十名,现在应试人少,文风亦属中平,应将乐山县学原额内酌减四名,盐亭、梓潼二县学原额内各酌减二名,共减额八名,即以四名拨入犍为县学,二名拨入中江县学,二名拨入德阳县学,以后均照此定额”[76]。此议得准。同年文绶又奏:“马边厅距屏山五百余里,生童赴试跋涉维艰。且设厅以来应考生童均有三百余名,文风日盛,请将屏山县学额十五名内裁五名,拨归马边。每遇岁科试,由厅送府,学臣照额取进,廪增原缺亦酌拨四名,并将越巂厅学训导改为马边厅学,铸给学记”[77],亦被礼部批准。乾隆五十年,山西学政以“代州所属五台县文风素优,额进十二名,不能溢取。右玉县学额取进十五名,应试士子无多,且文理平常,不能足额。于是裁去五名,拨入五台县学”[78]。同年因湖南省为民苗杂处之地,衡阳、清泉文风较为出色,准于选拔之期每县各拔一名,以示鼓励。[79]乾隆五十四年,湖南学政钱沣奏称:“茶陵州学原定进额二十名,近来应试者少,文风亦属平常,应将该州学额改为十五名,其所减五名归入长沙府学,合原定学额为二十五名。将来该州文风渐振,即可于府学各额内量为拨取,以示鼓励”[80]。得到批准。同年,因山西大同府学额进二十名,该府所属州县文风平常,遵照原额取进外,再拨府学二十名未免太优。霍州所属之灵石县人文较盛,旧额十二名,未免稍少。将大同府学改为十七名,裁额三名拨归灵石县学,武童亦请照文童例裁拨[81]。乾隆五十七年,湖北安陆府额进人数,远安因文风少逊,毋庸议拨[82]。乾隆五十九年,因四川酉阳州属秀山县应试童生向附州学进取,而该县生齿日繁,文风蔚起,设立专学。将额多人少的松潘、茂州、汶州、保县各裁二名拨秀山,并移松潘厅训导于秀山学[83]。
除了学额,学官也视文风增减,如乾隆二十九年,山西巡抚和其衷等奏称:“宁武府兼辖四县,俱山邑僻壤,文风相等。内宁武、神池、五寨三县,各设教职一员,惟偏关县有教谕、训导各一员,实属闲冗,请将教谕裁汰”[84]。吏部议准。乾隆三十八年江西巡抚海成奏称:“吉安府属永新县学文风颇盛,向设教谕一员,办理殊为竭,请裁事简之永宁县学训导改设永新县学训导”[85]。得到礼部批准。
此外,考试的频度、单独考试或合试也根据文风调整,乾隆二十七年顺天学政张泰开奏称:“宣化一府自康熙五十五年定为岁科两试连考,该处士习因考试迢隔三年,试后遂营别业,致文艺生疏,取进童生每难足额。请嗣后岁科两次分考,使岁试未进者知所激励,以应科试,文风当益振兴”[86]。得到批准。三十八年因陜甘学政杨嗣曾奏称:“甘肃宁夏府乡试,向编丁字号,每科额中二名。今该府人文日盛,颇胜他属。请嗣后宁夏一府生监乡试,准其一科与通省合试,凭文录取,无庸另编字号。一科仍列丁字号,照旧额取中。俟将来文风大盛,再行题请统归大号”[87]。得到礼部批准。热河自康熙年间建立避暑山庄后发展很快,乾隆四十四年“照宣化府之例,另编承字号,每科乡试取中举人一名,俾士子知上进有阶,愈加鼓舞。俟将来文风渐盛,人数多至百余名,该督臣再行奏闻增额,以示嘉惠塞上士林多方乐育至意”[88]。
江浙文风素盛,清帝南巡,频增试额[89]。如乾隆十六年、二十二年、二十七年南巡,江苏、安徽、浙江三省本年应试文童,府学及州县大学增取五名,中学增取四名,小学增取三名。乾隆三十年南巡,先是准于本年选拔时,江南各县每学各取一人,以广教泽。后又“将江苏、安徽、浙江三省本年应试文童、府学及州县大学增取五名,中学增取四名,小学增取三名”[90]。再如乾隆四十五年南巡,高宗指示,三吴两浙文风宜循旧典,以示渥恩[91]。四十九年南巡同样增广江浙两省试额[92]。
清代科举考试竞争激烈,由于采取分区录取的方法,文风强盛地区的考生冒藉到文风衰弱地区考试,云贵川广这一现象比较突出。乾隆二十五年,广西学政鞠恺奏:粤西应试生童多有他省人冒籍,现在严行查办。乾隆帝指出:“该省地处偏隅,向学者少,他省人士未免乘机混名冒考。但自乾隆三年部议停止该省因本地无人应试,准令外省及本省异府人入籍之例,司学政者自应严为禁饬,何以尚多混行冒试者,此皆历任学臣不能查察所致。着该部查明乾隆三年以后,所有广西学臣照例议处。至该学政奏请将已经冒籍入学之各生,准照顺天冒籍生员例办理之处,并着该部定议具奏。再此等冒考弊窦,在江浙等处尚少,他如云贵川广偏僻州县文风稍陋,他省人或因父兄作幕,或因亲友贸易,遂尔乘便混考,皆所不免。并着各该学政留心查察,毋使滋弊”[93]。根据吏部转述广西学政鞠恺奏称,广西童生应试,多因亲友冒籍混考,竟有一学多至数十名的,如不急为严禁,则土着考生进取为难,边地文风日坏。清廷采纳礼部建议:“应令该学政彻底清厘,除现在查确者即勒令归籍,其未经发觉者,于部文到日,勒限一年令本生自首,由该学教官会同州县,结送学政,咨回原籍,逾限不首,发觉斥革。仍将不行详查之教官州县,照例议处。再本年现届乡试,其已经查确各生,应照例罚停乡试一科,仍行文云南、贵州、四川、广东等省,画一办理”[94]。以贵州为例,据贵州学政陈筌说:“其在乾隆二十五年未经清厘以前者,该生不行具首应科其隐匿之罪,将衣顶褫革照违制律问拟杖责,失察教官照例议处;其在二十五年以后者,系已经清厘之后,仍敢勾通冒籍,情罪较重,除将该生治罪外,滥保之廪生,一并查究示惩”[95]。对于文风衰弱地区,孙嘉乐希望考核云南诸生、严定等第,乾隆帝认为这只可用之江浙,不宜用之滇省,因“滇黔粤西地处边陲,其人文原不及内地,学政按试各学,只须严切训谕,俾各生恪守《卧碑》,只遵功令,遇有唆讼滋事者随时究治。至考试生童惟当秉公甄拔,并严查枪冒撞骗之人,勿使滋弊。自足以昭劝惩而饬士习,其文风高下只宜因地取材,量为培养。若必求全责备,去取从严,且欲经解诗赋,事事淹通,此于江浙等大省则然,边方士子见闻浅陋,未必尽能领会。绳之太过,大率欲从末由,转不能使其心皆诚服。孙嘉乐锐意求精未免过当,所谓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将此传谕该学政,并令广西、贵州、学政知之”[96]。
四 科举考试与移风易俗
清朝重视科举考试和士人的培养,地方官负有这方面的责任。以巡抚来说,有整饬士习的职责,朝廷要求巡抚监临乡试并奏报皇帝,这一制度在乾隆中后期得到了加强。
学政专司一省教育、科举,督察士习文风,有关科举的奏折学政最多,主要是每年考试生童岁试后的奏折。当学政差满三年更换,实录记载皇帝的谕旨有固定格式,既然学政的职责为整饬士习、振兴文风,奏折自然是有关此项工作的汇报。清朝要求学政以身作则,因为他们的行为联系着士习。
清朝重视整饬士习。乾隆帝登基伊始就强调端正士习移风易俗,命选颁四书文,特别是整饬考场存在的冒籍顶名、怀挟种种弊端,然而这些弊端始终是考场的痼疾。生员的各种劣行也是被整饬的对象。
清朝也强调振兴文风。文风的含义主要是两项:一是重视文化教育,科举兴盛;二是学风纯,写作规范。雍正帝将作文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要求按照《四书》阐明圣贤的思想,用规定的“体裁格律”表达出来,反对辞华冗长的文风, ,将“雅正清真”文章作为标准。乾隆皇帝重视训正文体,也提出科举文章乃阐释孔孟立言本意,提倡朴实的文风,反对故为艰深语,或矜为俳俪词,使士风还淳。
我们从学政的奏折中可以把握到文风的内涵。文风包括对于经史文的全面掌握,讲究文体雅驯,兼有书卷气,行文顺畅,合乎文理。文艺较优、娴习诗赋也是说明文风的内容。学政的责任就是要选拔文气、文理好的考生。
厘正文体是振兴文风的重要方面。清朝乡会试后对试卷进行复核称作磨勘,磨勘的重要内容是考察文风。乾隆帝将“雅正清真”这四个字的顺序调整为“清真雅正”。我们可以看到大臣在奏折中谈到考核情形时,往往以“清真雅正”为尺度,衡量文风。磨勘特别要对名列前茅考卷的文风把关。文风与考题也相关联。乾隆后期整顿文风的重要事情是查禁删节经书。
文风涉及诸多问题。乾隆时期,根据对于文风盛衰高下的判断,增减所设负责科考官员数量与考试名额。考试的频度、单独考试或合试也根据文风调整。江浙所谓三吴两浙地区,文风素盛,清帝南巡,频增试额。清代科举考试采取分区录取的方法,文风强盛地区的考生冒藉到文风衰弱地区考试,云贵川广这一现象比较突出。
清代科举考试与整饬士习、振兴文风密切关联,朝廷把科举考试作为风习看待,实际上旨在将科举考试以及士子的行为纳入国家政治文化的范畴,官员对于科举考试的振兴、整饬活动,是在移风易俗,从而达到上述目的。
学政负责的考试事务中,要宣传皇帝对士子的要求进行教化。如山西学政百龄奏报:“臣每至一棚,宣讲圣谕,俾各生童恪守《卧碑》,毋致生事”[97]。贵州学政潘曾起也奏道:“臣每当校毕一棚,则传集童生恭述圣训,总以读书明理、雅正清真谆谆告诫,该生等环立静听,咸知凛遵”[98]。所谓圣谕、《卧碑》是指清朝皇帝训示规条系列,即顺治九年题准,刊立《卧碑》置于明伦堂之左,晓示生员。康熙三十九年议准,将钦颁《上谕十六条》发直省学宫,每月朔望令儒学教官传集该学生员宣读训饬,务令遵守。如有不遵者,责令教官并地方官详革,从重治罪。四十一年御制《训饬士子文》,颁行直省各学。雍正三年议准,士子诵习,必早闻正论,俾德性坚定。将《圣谕广训》、《御制朋党论》颁发各省学政刊刻刷印,赍送各学,令司铎之员朔望宣诵。七年议准,令直省各督抚转饬地方官,将钦定《卧碑》、御制《训饬士子文》敬谨刊刻,装潢成帙,奉藏各学尊经阁内,遇督抚等到任及学臣到任案临,于祗谒先师之日,该教官率生员贡监等诣明伦堂,行三跪九叩礼毕,教官恭捧宣读,令其拱听。乾隆五年,钦颁太学《训饬士子文》。十年议准:钦颁《训饬士子文》已勒石太学,通行天下学宫,同圣祖仁皇帝《圣谕广训》、世宗宪皇帝《御制朋党论》,令教官于朔望日一体宣讲,永远遵行[99]。总之,清朝皇权加强了对于士人的要求与控制。
清代社会结构依然以士农工商四民为基础,传统观念士为四民之首,士人承载着正统的儒家文化,对于风俗有导向作用。移风易俗的关键,是使士人起到楷模的作用。士习文风属于整体风俗的一部分,欲使风俗淳美,士习文风也不能例外,而科举考试是掌控士习文风的重要手段,于是清朝特别是乾隆皇帝重视整饬士习、振兴文风。
官员负有保障科举考试公正规范进行的责任,将这种职责用考察士习文风表示,反映出清代的政治文化,即培养人才不是停留在技术层面,而是对于人才有很高的道德要求。科举人才构成的士人应当是德才兼备,肩负表率天下的重任,他们未来也以移风易俗为使命。
注释:
[1]清代科举制度研究中尚未发现专门研究士习文风问题的成果,王德昭《清代科举制度研究》五《科举制度下的民风与士习》有所涉及,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85 - 150页。
[2][3]两广总督福康安为报两广学政考试舞弊事奏折,《历史档案》2002年第4期,第19页。
[4]《清高宗实录》卷489,乾隆二十年五月下。
[5]《清高宗实录》卷1207,乾隆四十九年五月上辛巳。
[6]《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33页。
[7]《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33 - 44页。
[8]《清高宗实录》卷1114,乾隆四十五年九月上丁亥。
[9]《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47 - 48页。
[10]《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48页。
[11]分见《历史档案》2003年第1期,第55页、第61页。
[12]关于清代童生、生员的考试以及与学政的关系,请参见商衍鎏《清代科举考试述录》第一章第一、二两节,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8年版,第1 - 21页。
[13]《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32页。
[14]《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34页。
[15]《历史档案》2003年第1期,第53页。
[16]《清高宗实录》卷892,乾隆三十六年九月上己亥;卷966,乾隆三十九年九月上辛亥;卷1039,乾隆四十二年八月下壬子。
[17]《清高宗实录》卷1207,乾隆四十九年五月上辛巳。
[18]《清高宗实录》卷1370,乾隆五十六年正月上乙酉。
[19]清初沿明制,各省设督学道,凡由翰林科道出身任用者为学院,由部属等官任用者为学道。参见《中国历史大辞典·清史上》“学政”,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年版,第323页。
[20]《清世宗实录》卷3,雍正元年正月辛巳。
[21]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369《礼部·学校四·教职考核》。
[22]《清圣祖实录》卷32,康熙九年三月戊午。又士风也是一种风度气质,如雍正帝说:“大约豫省士风,器量谨厚有余,而才具明通不足。”见《清世宗实录》卷79,雍正七年三月丙午。
[23]《清圣祖实录》卷34,康熙九年十月癸巳。
[24]《清世宗实录》卷58,雍正五年六月丁亥。
[25]《清高宗实录》卷16,乾隆元年四月上丙寅。
[26]《清高宗实录》卷22,乾隆元年七月上庚子。
[27]《清高宗实录》卷21,乾隆元年六月下己卯。又乾隆帝说方苞所选四书文“皆取典重正大,为时文程序。”见《清高宗实录》卷460,乾隆十九年四月上庚寅。
[28]《清高宗实录》卷461,乾隆十九年四月下乙巳。
[29]《清高宗实录》卷459,乾隆十五年三月下庚午。
[30]《清高宗实录》卷95,乾隆四年六月下戊戌。
[31]《清高宗实录》卷129,乾隆五年十月下丙寅。
[32《清高宗实录》卷172,乾隆七年八月上丁亥。
[33]《清高宗实录》卷223,乾隆九年八月下庚申。
[34]《清高宗实录》卷224,乾隆九年九月上丁丑。
[35]关于清代冒籍跨考问题,参见李世愉《清代科举制度考辩》,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1 - 27页。
[36]《清高宗实录》卷246,乾隆十年八月上乙巳。
[37]《清高宗实录》卷300,乾隆十二年十月上戊辰。
[38]《清高宗实录》卷740,乾隆三十年七月上己卯。
[39]山东学政赵佑为报兖州生员乔汝襄代荣舒元顶名赴考事奏折,《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45页。
[40]江苏学政胡高望为报淮安等地生童科试情形事奏折,《历史档案》2003年第1期,第49 - 50页。
[41]《历史档案》2002年第4期,第12页。
[42]《历史档案》2003年第1期,第50页。
[43]《历史档案》2003年第1期,第58页。
[44]《清世宗实录》卷43,雍正四年四月乙亥。
[45]《清世宗实录》卷121,雍正十年七月壬子。
[46]《清高宗实录》卷238,乾隆十年四月上丙午。
[47]湖北学政洪朴为报襄阳等地生童科试情形事奏折,《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32页。
[48]江苏学政胡高望为报常州等地生童岁试情形事奏折,《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50页。
[49]山西学政戴衢亨为报大同等地生童岁试情形事奏折,《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40页。又,此后山西学政茹 奏称:“臣查文风,省南较省北为优,习俗相沿,诸生多经营外出,科试赴考者较少。”《历史档案》2003年第1期,第48页。
[50]广东学政平恕为报廉州等地生童岁时情形事奏折,《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40页。
[51]《清高宗实录》卷1124,乾隆四十六年二月上丙辰。
[52]《清高宗实录》卷1054,乾隆四十三年四月上辛丑。
[53]《清高宗实录》卷601,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下癸酉。
[54]《清高宗实录》卷602,乾隆二十四年十二月上辛巳。
[55]《清高宗实录》卷621,乾隆二十五年九月下庚午。
[56]《清高宗实录》卷748,乾隆三十年十一月上甲申。
[57]《清高宗实录》卷1105,乾隆四十五年四月下戊辰。
[58]《清高宗实录》卷1119,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下戊戌。
[59]《清高宗实录》卷1091,乾隆四十四年九月下丁酉。
[60]《清高宗实录》卷976,乾隆四十年二月上己卯。
[61]《历史档案》2003年第1期,第56页。
[62]《清高宗实录》卷1407,乾隆五十七年六月下癸巳。
[63]《清高宗实录》卷1433,乾隆五十八年七月下辛亥。
[64]《清高宗实录》卷1433,乾隆五十八年七月下戊午。
[65]贵州学政洪亮吉为报思南等地童生岁试情形事奏折,《历史档案》2003年第1期,第59页。
[66]江苏学政胡高望为报沭阳等地生童岁试情形事奏折,《历史档案》2003年第1期,第60页。
[67]《清高宗实录》卷225,乾隆九年九月下癸巳。
[68]《清高宗实录》卷286,乾隆十二年三月上戊戌。
[69]《清高宗实录》卷308,乾隆十三年二月上癸亥。
[70]《清高宗实录》卷383,乾隆十六年二月下乙酉。
[71]《清高宗实录》卷495,乾隆二十年八月下辛酉。
[72]《清高宗实录》卷497,乾隆二十年九月下戊戌。
[73]《清高宗实录》卷533,乾隆二十二年二月下戊子。
[74]《清高宗实录》卷573,乾隆二十三年十月下癸酉。
[75]《清高宗实录》卷923,乾隆三十七年十二月下己卯。
[76]《清高宗实录》卷1108,乾隆四十五年六月上壬戌。
[77]《清高宗实录》卷1121,乾隆四十五年十二月下癸亥。
[78]《清高宗实录》卷1233,乾隆五十年六月下丙午。
[79]《清高宗实录》卷1240,乾隆五十年十月上丁亥。
[80]《清高宗实录》卷1322,乾隆五十四年二月上己亥。
[81]《清高宗实录》卷1336,乾隆五十四年八月上甲寅。
[82]《清高宗实录》卷1418,乾隆五十七年十二月上丁卯。
[83]《清高宗实录》卷1466,乾隆五十九年十二月上癸亥。
[84]《清高宗实录》卷724,乾隆二十九年十二月上庚寅。
[85]《清高宗实录》卷943,乾隆三十八年九月下壬午。
[86]《清高宗实录》卷674,乾隆二十七年十一月上壬戌。
[87]《清高宗实录》卷941,乾隆三十八年八月下己酉。
[88]《清高宗实录》卷1083,乾隆四十四年五月下丁未。
[89]《清高宗实录》卷655,乾隆二十七年二月下癸巳。
[90]《清高宗实录》卷730,乾隆三十年闰二月上庚戌。
[91]《清高宗实录》卷1100,乾隆四十五年二月上壬戌。
[92]《清高宗实录》卷1199,乾隆四十九年二月下戊寅。
[93]《清高宗实录》卷614,乾隆二十五年六月上戊寅。
[94]《清高宗实录》卷616,乾隆二十五年七月上甲辰。
[95]《清高宗实录》卷789,乾隆三十二年七月下辛卯。
[96]《清高宗实录》卷1009,乾隆四十一年五月下丁酉。
[97]山西学政百龄为报平阳等地生童科试情形事奏折,《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33页。
[98]贵州学政潘曾起为报贵阳等地生童岁试情形事奏折,《历史档案》2002年第3期,第34页。
[99]以上均出自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389《礼部·学校·训士规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