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试论左宗棠在征讨阿古柏匪帮过程中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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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试论左宗棠在征讨阿古柏匪帮过程中的斗争


新疆古称西域,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清朝乾隆年间,清政府将西域改称新疆。《清高宗实录》五百九十九卷,33页。
一八六五年,浩罕国统治者勾结新疆的封建上层分子,乘中国特别是新疆的动乱之机,派遣军事头目阿古柏喀什噶尔,又先后攻陷英吉沙尔、库车、阿克苏等地,其反动势力东至□展以东的七格台。曾毓瑜:《新疆靖寇记》。见丛刊:《回民起义》第三册,44页。一八六七年建立了伪“哲德沙尔汗国”(意谓七城王国,七城指喀什噶尔、和阗、库车、莎车、叶尔羌、吐鲁番)。一八七○年,阿古柏的势力扩张至乌鲁木齐、玛纳斯等地。阿古柏在新疆建立了一支用英国枪炮武装起来的五、六万军队,对新疆各族人民厉行宗族歧视、民族压迫和剥削。他与俄、英先后订立条约,出卖新疆的权益,与英、俄互派使节,成为先沙俄、后英国的走狗,变成了英、俄妄图肢解中国新疆的工具。一八七一年七月,沙俄悍然出兵侵占伊犁。至此,新疆几乎沦为异域,形势十分危急!
清朝统治阶级中,以左宗棠为首的爱国势力,在征讨阿古柏匪帮,收复新疆,维护祖国的斗争中,起了决定性作用。
一、“塞防”与“海防”之争
从一八七三年开始,左宗棠秣马厉兵,整军经武,着手筹组西征军,积极进行征讨阿古匪帮的准备。一八七四年,日军入侵台湾。事后,清政府提出筹备海防的问题,征询各省督抚的意见。同年十二月,李鸿章复奏说:就国防形势而论,沿海数千里,“江海门户洞开”,练兵制器,特别是购买外洋铁甲舰,成立舰队,实为当务之急。再说乾隆年间戡定新疆,“徒收数千里之旷地,而增千百年之漏卮,”每年协饷三百余万,“已为不值”。现在阿古柏盘据南疆,北邻俄罗斯,南近英属之印度,新受土耳其回部之封号,与英、俄立约通商,与各国勾结一气。英、俄皆不愿中国得志于西方,当前只宜“力保和局”,“招抚伊犁、乌鲁木齐、喀什噶尔等回酋,准其自为部落。”总之,“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海疆不防,则心腹之大患愈棘。”故西征军应立即停兵撤饷,移“西饷”充作海防经费。
一八七五年四月十二日,大学士、陕甘总督左宗棠,针对李鸿章的论点,严加驳斥。其要点是:第一,盱衡新疆在整个西北的战略重要性,指出新疆不固,则蒙古不安,不仅陕、甘、山西“时虞侵帙”,即“直北山关亦无宴眠之日”。第二,“海防”与“塞防”应该并重。目前海防无事,尚有经常之费可办。西征军则军饷窘困,连年欠饷至八百余万两。若停兵不进,征兵改成戍兵,兵不能撤,饷岂能少?徒损国土,何从移“西饷”作“海防”经费?第三,新疆贼氛极炽,但盘据乌鲁木齐之叛国逆匪白彦虎部,能战之贼,不过数千,自易了结。英、俄也不至于公开出面与我争战新疆。
最后,他表明心□说:我“年已六十有五,正若日暮途长……引边荒艰钜为己任”,实有“万不容己者”,新疆“此时便置不问,似后患环生,不免日蹙百里之势”。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四十六,32—41页。事后,他写信给两江总督沈葆桢说:若西征军停兵不进,“招抚伊犁、乌鲁木齐、喀什噶尔等回酋自为部落”,新疆“必仍折入俄边,而我断送腴疆,”岂有海疆无事,先弃新疆,坏我万里长城,而移“西饷”为“海防”经费之理?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十五,68—70页。
左、李争论的要害是放弃新疆,专办海防,还是收复新疆,同时以常年经费兼办“海防”?论者每以此次论争为湘系与淮系之争。事实上,这次争论事关国家领土的完整,实质上是爱国与卖国的争论。左宗棠的理长,战胜了投降派李鸿章。一八七五年,清政府任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左宗棠争到了用兵新疆的主动权。
在“海防”与“塞防”之争的前后,左宗棠筹组了一支精锐的西征军。他规定凡不愿参与西征的官兵,可以补还欠饷,资遣回籍。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十一,82页。经过数年的整顿,组成的西征军包括:张曜统率的嵩武军(豫军)十六营、满洲将领金顺统率的四十营、徐占彪统率的蜀军七营、刘锦棠统率的湘军二十五营(其中有董福祥统率的回军三营),在西征过程中增调金运昌统率的卓胜军(皖军)十营等。论者每以西征军为左系湘军,殊不知湘军仅占西征军总数的四分之一。应该说,西征军是由汉、满、回等族人民组成的一支志愿爱国队伍。
西征军组成后,军饷问题亟待解决。向例西征军队依靠各省协饷,但各省年岁有丰欠,督抚在用兵新疆问题上的观点有异同,与左宗棠的私交有好坏,特别是李鸿章在幕后与西征军争饷、怂恿各省督抚欠解协饷。这样围绕着筹措军饷问题,左宗棠与李鸿章之间展开了斗争。
一八七五年秋,左宗棠上奏说,西征军历年积欠已二千六百万两,仅能于每年年终关一月满饷。金顺、张曜所部已于去年进入新疆,各军因军饷不足,只得滞回关内。目前因裁并部队,积欠所撤勇丁饷项达七百余万两,都须立即发给实银,“不能空言抵塞”。已经入新与未入新部队,无银发给,甚至盐菜、马乾银、年终一月满饷以及遣撤勇夫饷银都无着落,新疆、甘肃的局势“难言矣”。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四十七,22—26页。“西饷”如此窘迫,李鸿章却利用经办“马嘉理案”的机会散布战争舆论,为“海防”争饷。左宗棠洞察其奸,指责李鸿章说:“英人虚声恫喝,当事藉以把持重饷,并成一谈”。“欲笼西饷之洋防”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十五,58页。。我用兵新疆,是为了收复故土,如停兵撤饷,则新疆不为我有,玉门关外的壮丽山河“岂能以玉斧断之”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十六,72页。?他屡次争饷无效,一八七六年一月,上奏“奏源涸竭”,拟借洋债一千万两,以济眉急。借款由欠解协饷省份按年摊还。
借贷洋债,循例须由海关出票,督抚加印。左宗棠请他的好友两江总督沈葆桢一手经办。谁知沈到两江后,“奉合肥为准的”(“合肥”指李鸿章),上奏驳斥。在这之前,李鸿章写信沈葆桢挑拨说:左宗棠拟借洋款千万以图新疆,可称豪举。惟各省由陕甘协饷项下分担还款,“未免吃力,何可独诿诸执事郁”李鸿章《李忠公全书》,朋僚函稿,卷十六,4页。!沈奏驳左借洋债后,李鸿章兴头十足,又写信给沈说:大稿驳借洋债,“□切详明,词严义正,古大臣立朝凤采复见于今”,左公满想借得洋债,“月望后踊跃西行,得此信,未免扫兴。渠向不肯服输,恐其仍执前奏,则东南各省行将搅乱,而西事亦断无善其后之理。但冀季老素尚推重执事,或者能受尽言。若出自鄙人之口,必是一场大讼案矣”。李鸿章《李忠公全书》,朋僚函稿,卷十六,6页。确如李所说,在收复新疆问题上,左宗棠意志如钢,决不服输。他便请浙江、广东海关出票,督抚盖印。
起初,左宗棠打算向英商借款,李鸿章利用赫德,嗾使英商拒绝,企图用这种手法断绝“西饷”来源,使西征大业半途而废。左宗棠没有为此难倒,英商不借,尚有别的洋商肯借,李鸿章耍诡计,左宗棠喻为“家鬼弄家神”,虽是谑语,颇切事理。向洋商借款出于无奈,左宗棠内心则认为是奇耻大辱,他说:由用兵而借饷,由借饷而告贷于洋人,“仰鼻息于外人,其不竞也,其耻也,臣之罪也”。聊聊数语,道出了他的爱国衷肠与内心的苦痛。
二、收复乌鲁木齐后的斗争
一八七六年四月七日,左宗棠自兰州驰抵肃州,二十七日,命总理行营营务刘锦棠督率所部挺进新疆,一场收复新疆的进攻战即将打响。
左宗棠用兵的特点是重视敌情的调查研究,善于料敌决策。他分析了敌我双方的战略形势,向所部将领指出:阿古柏久踞南疆,严守吐鲁番、托克逊、达坂。以归降阿古柏的叛国贼白彦虎所部逆匪守御乌鲁木齐。敌人长期搜刮,积储丰盈,无军食匮乏之虞,有以逸待劳之势。但这伙匪徒横暴极甚,践踏各族人民,民人敢怒而不敢言,“群情不服”,日夜渴望大军西进,解其倒悬。阿古柏的军队,其骨干是浩罕人,弁兵大多为裹胁之众。虽与白彦虎勾串一气,白部能战之兵不过六、七千,且与阿古柏亦离心离德,不耐大战,仅长于绕袭、奔窜。而西征军是收复旧山河,师出有名,“师直为壮,曲为老”,我“直”彼“曲”。前方我军积储亦已经丰裕。军事上,我军居于优势,从天时、地理、人和来看,亦远胜敌军。大军西征,定能所克捷。
在战争中,战略战术是否正确,也能影响到战争的胜负。左宗棠认为新疆幅员辽阔,城市之间的距离三百、五百以至相距千里之遥。“千里馈粮,士有饥色”。因此,他制定了“缓进急战”的战略方针。即一个战役到另一个战役之间,要有充分的时间作准备,如将粮料弹药运储前沿阵地;千里跋涉,部队也须休整,所以大军前进要“缓”。一旦部队前进发动战斗,则前进要快,应以优势兵力迅速解决战斗,避免顿兵坚城。西征军略定新疆的战斗实践证明,这一战略方针是正确的。他以刘锦棠部二十五营作为进攻乌鲁木齐的主力,由金顺拨军协同作战,以张曜等部严守哈密至奇台一线,巩固后方。指示刘锦棠打仗须从要害入手,先取古牧地、红庙,则乌鲁木齐即同囊中物。
八月十日,刘锦棠指挥所部以迅雷不及掩耳,轻取黄田卡栅,打开了进攻古牧地的通道。经过四日激战,攻占古牧地。乘胜急进,十八日,一举光复乌鲁木齐。十一月上旬,收复玛纳斯。收复乌鲁木齐、玛纳斯,便斩断了阿古柏伸入天山北路的触角。乌鲁木齐雄踞天山北麓,易守难攻,控扼南疆,有“控北制南”之势。自乌鲁木齐□西,为膏腴之区,驻军军粮大半可以就地购买,初步改变了从关内运粮入新,飞挽万里的局面。这样,形势大为改观,西征军有“总要可扼”,斗志愈加昂扬。而阿古柏匪帮则闻风震慑。
在“塞防”与“海防”之争中,奕□、奕□都站在李鸿章一边,只有文祥从统治集团的核心中分化出来,支持左宗棠,但他认为收取乌鲁木齐后即应划地自守。左宗棠以军事胜利开路,光复乌鲁木齐后上奏说:今后任务是“搜剿窜贼,布置后路,进规南疆”。清政府批准了他的意见,巧妙地取得了进兵南疆的权力。
正当左宗棠运筹帷幄,积极部署南进军事时,英国侵略者又粉墨登场为其儿皇帝“乞降 立国”,妄图以此来阻挡西征军挺进南疆。左宗棠在军事倥偬中不得不腾出手来,与英国侵略者展开尖锐的外交斗争。
一八七六年九月十三日,英国驻华公使胁妥玛胁迫李鸿章签订丧权辱国的《中英烟台条的》后,墨渖未干,二十八日,他走访李鸿章,表明愿居间调停,为阿古柏“乞降立国”。李鸿章能报总理衙门奕□说:“喀什噶尔回主现求印度大臣介绍,转嘱该使探询中国之意,能否准喀酋投诚,作为属国,祗隶版图,不必朝贡。免致劳师糜饷,兵连祸结。喀酋深畏俄国之□,已与印度立约通商,该使愿为居间调停。如果准行,当令喀酋派使来京妥议。……该酋不敢深信左帅,欲向朝廷乞命,属为密致钧处”。李鸿章:《李文忠公全书》,译署函稿,卷六,27—28页。李鸿章表面上代转威妥玛愿“居间调停”的意见,实际上,“贯彻了他抛弃新疆,攻击左宗棠规复南疆的私意。
一八七六年十月,左宗棠接到总理衙门转来威妥玛为阿古柏“乞降立国”的咨札,便上书总理衙门,逐条驳斥。其要点是:
(1)阿古柏窃据南疆暨乌鲁木齐等地,勾结叛国逆匪白彦虎等,是中外所共见共闻的事实。威使既代乞降,又称阿古柏为“喀王”,“若不知吐鲁番、南八城为我疆土,帕夏为我贼也”。
(2)既代请降,又称非阿古柏所央托;既称阿古柏愿降,又请为属国,免除朝贡。对“归我故土,缚献逋寇”,只字不提,居心叵测。
(3)“俄英共争印度数十年矣,印度东南之地为英所有”,俄则觊觎其西北之地。英代阿古柏“乞降”,意在为阿古柏立国南疆,说到底,是为了“保其印度腴疆耳”。此何可许!
他向清政府表明决心:“南路贼势,重在达坂即噶逊营、吐鲁番、托克逊三处,官军南下,必有数大恶杖。三处得手,则破竹之势可成”。根据当前情况,仍须“缓进急战”。只要粮饷、军火应手,“不至久滞戎机”,“无须英人代为过虑也”。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十七,30页。
威妥玛代阿古柏“乞降”,风声传播,足以动摇军心。左宗棠告诫前敌将领刘锦棠说:“阿古柏窃踞数城十余年”,“招纳容隐”白彦虎,罪恶极大。英人代阿古柏“乞降”,“骄气稍敛”。我决心在明春进兵南疆,“战阵之事,权在主兵之人,非他人所可参与”。南路军事“节节顺手”,英国便无所施其技了。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十七,22—24页。
左宗棠一番理直气壮、事理透彻的言论,把威妥玛驳斥得再也不敢饶舌。李鸿章及其洋主子既阻止不了左宗棠锐意进兵南疆的军事行动,但他卖国之心不死,造谣中伤说:英国福西特(或译作□赛斯)说:“彼曾住喀什噶尔七月,谓回王雄□能军,与俄狼狈一气,左军殊难制胜”。他日夜盼望西征军被阿古柏打败。可是,事与愿违,一八七七年四月,不到半个月,西征军连下达坂、吐鲁番,托克逊,给李鸿章一记耳光。
三、连下达坂等三城后的斗争
攻克取乌木齐后,左宗棠不顾威妥玛的干扰,积极调兵遣将,部署南下军事,同时制订了进兵南疆时有关对待维吾尔族等的政策。在这些问题上,他高瞻远瞩,超越流辈。他教育所部将领说:新疆是中国故土,新疆各族人民是中国的人民,他们是爱国的。如一八六三年,俄国藉口中俄划界,侵占中国伊犁河、塔城附近土地,那里的蒙古、哈萨克等族人民协助官兵抗击俄军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二十一,31—35页。。这次战争与寻常“讨贼”有异,西征军是“吊伐之师”。全体官兵应以“王土王民”为念,必须“申明纪律”,恪守“行军五禁”,如有奸淫掳掠,严惩不贷。买卖公平,一律不折不扣,用现银交易。前进的“只打真贼,不扰平民”。所谓“真贼”,指顽抗我师的浩罕官兵及积年叛国逆匪。他说照此办事,“不但此时易以成功,即后此长治久安,亦基于此”。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七,21页。
在军事上,他指示刘锦棠说:打仗最忌轻敌。浩罕国已被俄国灭亡,阿古柏“败无所归,其必拚死力战”,背城借一,且所部都用洋枪、洋炮,连外国人都说此贼难制。我军挟战胜之余威,若再谨慎从事,定能克敌制胜。达坂、吐鲁番、托克逊,是进入南八门的门户,夺取三城,是关键性战役,要打得猛,打得狠,使敌军闻风丧胆,不敢顽抗我师。
阿古柏在请威妥玛“乞降立国”的同时,加紧了军事准备,决心顽抗到底。一八七六年冬,阿古柏匪帮在南八城搜罗军器弹药,转输前线。达坂是南八城通向乌鲁木齐的必经之地。托克逊是南八城通向关内与达坂城的必经要隘。因此,阿古柏利用达坂山区险要,重点设防。在达坂另建新城,“高厚坚整,迥殊常度”。以作战□悍的大通哈(大总管)爱伊德尔呼里率精锐五、六千步骑兵,凭险扼守。托克逊坚筑两城,以其次子海古拉镇守。另在吐鲁番“日役万夫”,构筑工事,以白彦虎率部驻守。三城基本上成一等腰三角形,从达坂至吐鲁番、托克逊各二百里上下,三城设防,构成一个三角防御体系,击其一点,则其它两地即成为有力的支撑点。
一八七七年四月十四日,刘锦棠督率步骑炮兵二十营南下,翌日中午,进至达坂以北二十里左右的柴窝铺,留兵驻守。十七日凌晨,西征军如同自天而降,迅速占领达坂城四周山岗,锁围达坂。入夜火炬通明,使敌军难以乘黑突围。二十日,各管种互相配合,猛攻入城。此役,敌军无一人一骑漏网,先后毙敌二千余名,俘敌数千,缴获战马、枪炮、刀矛、旗帜无数。这是一个极为漂亮的歼灭战。刘锦棠立即派员分头审讯俘虏,爱德尔呼里等大头目情愿派人回去劝说阿古柏出降。被裹胁者一律从宽释放。他们连忙奔回托克逊报告惨败情景,无异在军营里吹起了阵阵楚歌,军心瓦解。
四月二十四日夜,冒着风霜寒气的侵袭,刘锦棠挥军进击托克逊。可谓一幅“将军空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虏骑闻知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的壮丽图景。行近托克逊,遥见黑烟凌霄,各营奔驰前进。白彦虎正率匪焚烧民房,抢掠民材。西征军猛冲而前,大败敌军,救出难民无数。二十六日,收复托克逊。同日,张曜所部会同徐占彪、罗长祜等部攻克吐鲁番。三城既下,南八城门户洞开。
这时,阿古柏匪帮驻伦敦使节交结英民议员,要求英国政府出面干预。英外交大臣德尔比派威玛找中国驻英公使郭嵩焘纠缠,提出“照会章程”三条,郭嵩焘上奏清政府说,应乘英国“调处之机,妥立章程,为保境息民主计”,再则用兵新疆,“穷兵縻费”,转不如“捐数城之地”予阿古柏“立国自存”,我国反而可以利用其兵力戡定南、北疆,尤其是英国得以利用其发明,开发新疆,关内各省也可相继仿效王彦威:《清季外交史料》,卷十一,1—4页。。
郭嵩焘把收复故土,还我河山的正义战争,颠倒成“穷兵糜费”。把对英投降,出卖新疆,美化成“解和息兵”。企图假阿古柏的兵力统一北疆,利用英国的物质力量开发新疆,是与虎谋皮,敌我不分。这些谬论,充分反映了投降派的反动昏庸。
总理衙门把郭的奏折钞咨左宗棠斟酌复奏,左宗棠怒不可遇,复奏说:阿古柏久据南疆,复窜犯天山北路,蹂躏新疆人民十余年,“为国家必讨之贼。”阿古柏是浩罕人,“非无立足处,何待英人别为立国?即欲别为立国,则割英地与之,或即割印度与之可也,何乃索我腴地以市恩”?喀什噶尔即古代的疏勒,“汉代已隶中华”,英人欲利用建置小国,以遂其侵占我边陲固有之地。誓不可许。现在阿古柏已服毒自尽,大军西驱,破竹之势已成,欲止不能。这时李鸿章写信给郭嵩焘说:“左帅新复吐鲁番、托克逊等城,自谓南路折□可下,朝廷日盼捷音,协饷如星火,…然将来势必旋得旋失,功不覆过。尊论崇尚一切虚诞以为正义,此类是也”。李鸿章:《李文忠公全书》,朋僚函稿,卷十七,3页。不久,西征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长驱西进,连克喀喇沙尔、库尔勒、库车,扬眉吐气的军事胜利,把英国及其走狗投降派肢解新疆的阴谋,打得无影无踪。
四、收复南八城全歼阿古柏匪帮的辉煌胜利
西征军连下三城后,左宗棠上奏说:南八城自库车以西,尽为膏腴之地,收复南八城后,军食无虞匮乏,与邻国有天然界划。金瓯无缺,故“地不可弃,兵不可停。”清政府接受了他进兵南八城,全歼阿古柏匪帮的爱国建议。
南八城分布在塔里木盆地的周围,行程遥远,为了适应这一特点与奠定开置新疆行省的基础,他以刘锦棠统率的二十五营为攻击兵团,以张曜统率的嵩武军十余营为后续兵团。作梯次配备,随后跟进,其任务是搜剿残匪,在各地建立之善后局,设官分治,修筑道路、驿站,资遣解救出来的难民返回原籍,协助农牧民恢复生产等。一旦前线形势不利或兵力不足,后续兵团应立即投入战斗,形成“前茅既锐,后劲方遒”的态势。西征军连下三城后,阿古柏精锐已去,“日夜忧泣”,一八七七年五月,在库尔勒服毒自毙。接着其长子伯克胡理诛杀次子海古拉,返奔喀什噶尔抢夺王位,以白彦虎部逆匪会同阿古柏旧部部分残匪殿后。敌军内部已分崩离析。一八七七年八月二十五日,刘锦棠亲督各营发起对南八城的攻击战。一路兵不解甲,马不停蹄。兼程疾进。十月九日,收复喀喇沙尔,续克库尔勒。十八日,追击至库车附近,遥闻枪炮之声不绝,西征军闻声急进,“见缠回数万散布郊原,皆库车之不愿随贼西行者”。大军分道猛冲而至,杀入敌阵,阵斩千余,当即收复库车。西征军六日夜驰驱九百里,拔救出难民数万,移交后续兵团资遣原籍。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五十一,27—30页。攻占库车后,左宗棠根据敌情,命令刘锦棠穷追猛打,拔救被白彦虎裹胁西行的难民,直捣喀什噶尔;指示张曜分兵孙金彪处理后路事宜,督军从速跟进,至阿克苏后,觅熟悉途径回民持檄前往和阗、叶尔羌等地招抚,“宣布威德”,必有应之者。
在库车休整三日后,十月二十一日黎明,刘锦棠率军向西追击。这时,拜城维吾尔等族人民聚众闭城抗击敌军,忽然见到大军西来,欢声雷动,大开城门,迎接大军,收复拜城。二十二日五更。各军“履冰而行,霜凌凝积,手足冻皲”,向西追击,疾驰至铜厂,敌军正在胁迫难民渡河,刘锦棠挥军猛扑,救出维吾尔等族难民二万,各军流乱而渡,在上铜厂追及贼队,刘锦棠率军自当中路,张两翼如潮而进,毙贼数千,残敌亡命西窜。近似“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的战场即景。二十四日,大军进荡阿克苏,遥见城头刀矛林立,西南、正西两面飞尘敞天,城中十数万维吾尔族人民守城抗击敌军以待大军。当日,不战而下阿克苏。分兵黄万鹏、谭慎典蹑踪追击敌匪,如箭脱弦,向西急驰。十月二十六日,攻取乌什。攻占阿克苏,控抢了西四城,残匪的窜路已绝,非至喀什噶尔,别无归宿。
当时传闻英国企图为伯克胡理在喀什噶尔建立小朝廷。因此,左宗棠指示刘锦棠说:进兵西四城,是恢复旧疆,与英何干,应急趋喀什噶尔,“英人奸谋自沮”;和阗回民头领尼牙斯率众起事反正,进攻叶尔羌,伯克胡理率军前来争战,部署已乱;前署守备英韶等据汉城疏勒反正,待援孔殷。
根据以上情况,敌匪确已面临全面崩溃的绝境,促使刘锦棠改变进攻计划。刘锦棠断然从阿克苏分道进击,以余虎恩等率军进攻喀什噶尔;刘锦棠督率主力横穿沙漠,于十二月二十一日攻占叶尔羌,二十四日,收取英吉沙尔。在叶尔羌探得余虎恩等收复喀什噶尔,分兵董福祥于一八七一年一月二日攻占和阗,自己则率领精锐疾驰喀什噶尔,处理善后。西四城战役总计先后毙俘敌军万余,生擒叛国逆匪金相印父子等,一并斩决。缴获后膛炮七尊、开花螺丝铜炮四尊、前膛铜炮百余尊,战马万余匹,枪械、刀矛、旗帜无数。伯克胡里、白彦虎率残部由中俄边界的纳林桥狼狈逃入俄境。阿古柏匪帮全部肃清,南疆重回祖国怀抱。新疆各族人民从阿古柏匪帮的铁蹄下解放出来了。
略定南疆后,左宗棠在家书中说:“此次师行迅捷,扫荡周万数千里,克名城百数十计,为时则未满两载也。……至其本原,即仁义节制,颇有合于古之用兵。……贼以其暴,我以其仁;贼以其诈,我以其诚。不以多杀为功,而以妄杀为戒,”“使八城回民如去虎口而投慈母之怀。”故回部安,贼党携,中国服,而处夷畏耳”!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二十,5页。《左文襄公家书》卷下,58页。他批评李鸿章主张放弃新疆,是鼠目寸光,“矮子观场也”。英国资产阶级也不得不承认:阿古柏“和中国人的权力比较起来,他的权力等于零,和中国人的坚韧比较起来,他的坚韧等于软弱,他的战术只是一个小学生的战术。……不仅有人数上的悬殊这一静止的压力,还有更优越的智力这个活的压力对他不利”,终于把阿古柏压得粉碎。中国人“在这场光明正大的战争中,用谋略战胜了他,打倒了他”。包罗杰:商务印书馆翻译组,《阿古柏伯克传》23页。
阿古柏盘据新疆十二年,以英国为靠山,拥有以英国枪炮武装起来的军队五、六万,在南疆构筑防御工事,节节设防。为什么左宗棠指挥的西征军能在二年多的时间中,“驰驱周万数千里”,横扫千军如□席,取得全歼阿古柏匪帮,为祖国收拾金瓯一片的辉煌胜利?
首先,这次征讨阿古柏匪帮的战争,是恢复故土,把新疆各族人民从阿古柏匪帮铁蹄的践踏下解放出来的“吊民伐罪”的正义战争。因此,西征军斗志昂扬,能够吃大苦,耐大劳,战斗时敢打敢拚,在战场上杀出了威风。正因为是一场正义的反侵略战争,所以能在战争中得到新疆各族人民的拥护和支持。左宗棠说:今年西征军收复托克逊追剿阿古柏余孽时,南路各城各族人民“相望于道,军行所至,或为响导,或随同打仗,颇为出力。克复地方应办各事,委缠回头目承办,数月以来,该回目凡搜缴马械,采办粮料柴草,侦探贼情,防守卡隘,均能无误”,“实属深明大义。”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五十一,74页。拜城、库车、阿克苏等城维吾尔族人民聚众抗击逆匪,守城以待大军。尼牙斯率众举事于和阗,进攻叶尔羌,打乱了敌人的军事部署。各族人民的拥护和支持,遂使西征军如虎添翼,战无不胜。
第二,毛泽东同志指出:“战争的胜负,主要决定于作战双方的军事政治经济自然诸条件,这是没有问题的。不仅如此,还决定于作战双方的主观指导能力”。《毛泽东选集》,第二卷175—176页(简装本)。在主观指导能力方面,左宗棠起了卓越作用的。左宗棠对所部将领官兵指出了战争的性质,制定了正确的战略方针和正确对待各族人民的政策。这些政策,起了动员各族人民投入战争的作用。
值得强调的是,从“塞防”与“海防”之争开始,左宗棠始终在坚持反侵略斗争、收复新疆的同时,坚持反投降斗争,为收复新疆扫除障碍。是左宗棠在“塞防”与“海防”之争中战胜了投降派李鸿章,争取到用兵新疆的主动权。是左宗棠粉碎了英国侵略者与投降派为阿古柏“乞降立国”的阴谋,将英国侵略者及其走狗投降派李鸿章之流驳斥得理屈词穷。是左宗棠以军事胜利压倒投降派的气焰,得以指挥西征军追奔逐北,对阿古柏匪帮犁庭扫穴,为新疆建省和收复伊犁创造了有利条件。
历史的经验证明,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在历次对外战争中,始终存在着投降派与抵抗派的斗争,不战胜投降派,抵抗派是寸步难行的,要想取得战争的胜利,也是不堪想象的。
斯大林说:“在各个国家的历史上,在各国军队的历史上,往往有这样的情形:虽然有成功和胜利的一切可能性,但是因为领导者没有看见这些可能性,不善于利用这些可能性,这些可能性没有发生作用,于是军队也就失败了”。《斯大林全集》,十三卷,31页。在收复新疆的问题上,开始时,左宗棠是少数派,“苍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出于爱国热忱,他毫不畏惧,独具慧眼,看到了全歼阿古柏匪帮胜利的一切可能性,又善于利用这些可能性,终于使这些可能性转化为现实的东西,收复了天山南北被阿古柏侵占的地区,使祖国的金瓯无缺。以左宗棠为首的全体西征军官兵,在征讨阿古柏匪帮,收复新疆的斗争中,为祖国立下了卓越的攻勋。
从西征军全歼阿古柏匪收复南疆的事例看,在民族矛盾日益上升激化的情况下,从封建统治集团中分化出来的爱国人物如林则徐、左宗棠等所起的历史作用,是值得重新估价,值得研究探讨的课题。
【资料来源:《苏州大学学报》1983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