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白旗-关于顺治朝八旗统领关系变化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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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关于顺治朝八旗统领关系变化考察


执掌清朝国政的多尔衮病逝后,清初摄政时代结束,满族宗室王公之间又发生了一场激烈内讧,结果,以旗主及所领之旗为代表的各旗政治势力,也因此而又经过一次分化组合。这一回合,是旗主势力之间角斗的最后一次,从此奠定了皇帝及宗王对八旗统领的固定格局,对清初政局屡屡造成重要影响的皇帝与宗王、宗王与宗王之间的旗间斗争也基本结束。考察这次斗争前后各旗统领关系的变化,对了解这一事件前后清廷政局的发展,具有一定意义。

顺治七年(1650年)十二月初九日,多尔衮死于喀喇城,其同母兄英亲王阿济格企图继多尔衮而摄政,把持清王朝大权,由于他举动鲁莽有不轨行为,被人指控为图谋兵变,与其子亲王劳亲(或作楼亲)一起被囚禁。顺治八年(1651年)二月,长期受压抑打击的郑亲王济尔哈朗等人乘势对多尔衮进行死后的追论,以“阴谋篡逆”罪,“籍没所属家产、人口入官”[①a],也即抄家并没收其所领之旗。所谓“入官”,实际是收归于皇帝,从此,其正白旗与两黄旗一起,成为皇帝所领之上三旗,其余正红旗、镶白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为下五旗,形成皇帝自领上三旗、宗室王公领下五旗的“上三下五”的统领格局。
下五旗中,正蓝、镶白两旗也不是原先的本来面目,领属关系发生了较大变化,这种变化,由多尔衮摄政时期的扩充势力所造成,以下重点考察这一过程。首先看变化状况。
正蓝旗自天聪九年(1635年)十二月后,一直是清太宗长子豪格为旗主[②a],但在后来的官方文献中,肃亲王豪格是作为镶白旗人,如康熙《大清会典》礼部丧制的康熙九年(1670年)条,有:“亲王以下辅国公以上丧,本府属员具丧服外,正红旗礼亲王、镶白旗肃亲王……”的记载。其子孙也一直是在镶白旗,《玉牒》中,豪格第四子显亲王富绶之后裔为镶白旗宗室第三族,豪格三子握赫讷及五子猛峨之后裔为镶白旗宗室第一族。原正蓝旗中的不少旗人也成了镶白旗人,请看表一。
表1 豪格原正蓝旗旗人旗籍变化表

正白旗-关于顺治朝八旗统领关系变化考察

正白旗-关于顺治朝八旗统领关系变化考察
续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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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白旗在顺治朝的前期,旗主本为豫亲王多铎,后来,多铎及其子孙都变为正蓝旗人,前述康熙《大清会典》礼部丧制的康熙九年一条,还有“正蓝旗饶余亲王、豫郡王”的记述,多铎在死后的顺治九年(1652年)三月被追降为郡王,文中记载是与饶余亲王阿巴泰同为正蓝旗人。前引《玉牒》中,多铎诸子分别在正蓝旗宗室第三、四两族。而多铎原领旗之属人也变为正蓝旗人,详见表二所列。
表2 多铎原正白旗旗人旗籍变化表
    表2 多铎原正白旗旗人旗籍变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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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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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表需要说明的是,多铎原领正白旗,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至十月间辅政王镶白旗主多尔衮与其互易旗纛,多尔衮成正白旗主,多铎则成镶白旗主,后来多铎的属下旗人,也是由镶白旗而最后变为正蓝旗的,这一点已作专文考察,此表不赘。
正蓝旗与镶白旗有如此多的旗人改变了旗籍,而非个别人的调动,而且两旗旗主又都是在皇太极死后及顺治前期涉及宗派斗争的主要人物,表明这种变动与政治事件相连,不是简单的人事调动,而属于改旗事件。日本学者阿南惟敬对清初的八旗作为较多的研究,提出过不少精辟见解,也注意到了这次改旗事件。他认为在豪格或者是多尔衮死后,镶白旗和正蓝旗曾进行过替换;还认为在豪格死后,其正蓝旗被多尔衮没收,并把它委托给镶白旗主多铎,自己领两白旗,后来多铎之子多尼被调入正蓝[①b]。只是由于史料缺乏,没有作深入的论证,有些看法尚属推测,如改旗的时间。也有不确切之处,如多铎生前已掌正蓝旗。也没有对如何改旗及改旗的影响等重要问题进行探讨。
前列二表所显示的状况,是正蓝、镶白两旗之人互易旗籍,正蓝旗人变镶白旗人,而镶白旗人变正蓝旗人。这种变动情况,改旗形式或者说手段有两种可能,一是如前述多尔衮与多铎之换旗那样互易旗纛,旗主与属下旗人也同时改变旗籍,这种形式,改旗一次性完成;一是旗纛不变,调动旗主及属下旗人,旗下人员不一定同时调动,非一次性完成。以上二表及以下种种迹象表明,此次改旗应属后一种,其变动应追溯到多尔衮摄政时期,更确切的时间,是从顺治五年(1648年)开始的。
顺治五年三月,多尔衮罗织罪名,将政敌肃王豪格定以处死之刑,经顺治帝几次阻止,才免死囚禁,“夺其所属人员”[②b],不久死于狱中。豪格的正蓝旗属员被没收后,本应归其同父异母弟顺治皇帝,但实际是被多尔衮强行占有,多尔衮死后追述其罪状,有如下记录:“前拨正蓝旗隶皇上时……摄政王言:予既摄政,侧目于予者甚多。两黄旗大臣侍卫等人皆信实。予出外欲赖其力以为予卫,俟归政,然后隶于上。”[③b],以自己身为摄政王需增加护卫为由,将正蓝旗暂时隶属于他,等顺治帝长大,他归政后再还给皇帝。在宣示其罪状时也特别提到多尔衮 “构陷威逼,使肃亲王不得其死,遂纳其妃,且将官兵、户口、财产等项不行归公,俱以肥己”[④b]。这里所说的“官兵、户口、财产等项”,也指的是豪格的正蓝旗,被多尔衮 “肥己”即吞并霸占。此后事态的发展,又为多尔衮提供了一个扩充势力的机会。
事隔一年,顺治六年(1649年)三月,多尔衮同母弟镶白旗主多铎病卒,镶白旗主按理应由多铎嫡子信王多尼继承,史迹表明也被多尔衮占揽,其侄多尼不过是该旗领有佐领的一般王公。据《清世祖实录》记载,顺治六年十二月也即多铎死后九个月,“摄政王多尔衮元妃薨,令两白旗牛录章京以上官员及官员妻皆衣缟素;六旗牛录章京以上官员皆去缨”[⑤b]按顺治元年(1644年)正月清廷制订的丧制:“和硕福晋薨……王属下官员帽除缨,官员妻俱丧服,大祭毕,除服”[⑥b]。和硕福晋(或作和硕福金)即和硕亲王之妃,这段史料说的是,这种身份的王妃死,丧制:其丈夫和硕亲王“属下官员”也即所领旗下属员帽去红缨,属员之妻则须穿丧服。多尔衮元妃薨,因和硕睿亲王多尔衮有摄政王身份,其元妃地位也高,故属员虽男性,也与其妻一样皆衣丧服。值得注意的是,此次丧礼独令八旗中的两白旗官员及妻“皆衣缟素”即穿孝服,其他六旗仅官员去帽缨,妻不衣丧服,正表明,镶白旗也和正白旗一样,已成多尔衮所领之旗,因而与其他非统领的六旗有别。后来追论多尔衮罪行时,也述其“欲带伊两旗移驻永平府”[①c],所谓“伊两旗”,也说明当时的朝臣认为他拥有两白旗。
自从暂行强占豪格的正蓝旗后,多尔衮便处心积虑地设法把其属员真正变为自己旗下的属员,以图长久性地领有。其手段是,将镶白旗旗人调往正蓝旗,而将正蓝旗原豪格的属员调往镶白旗和正白旗中,主要是镶白旗中,然后使其同母兄弟镶白旗两王多铎、阿济格入主正蓝,但仍领辖旧属,即领辖由镶白调入正蓝的旗人。多尔衮自己则以正白旗主兼领镶白,也即兼顾调入白旗的豪格属人。这样打乱编制,以领白旗之形式占有豪格属员,可免去后人对其夺占正蓝旗之讥。再者,原正蓝旗还有阿巴泰一支端重王博洛、贝勒岳乐,这是一支颇有权势的宗支,多尔衮不能无故将这一支及其所领牛录调出正蓝,若将自己同母兄弟由镶白调入正蓝,与阿巴泰一支同在正蓝旗,则容易得多,自己也可独占镶白旗。以上计划,大约是征得了其弟镶白旗主多铎的同意,或者达成某种默契,因而自顺治六年一月以前(多铎死以前)就开始了。据顺治朝内国史院档案六年一月下记载,有镶白旗的甲喇章京喀柱、礼部郎中蒙格图、户部广东司员外郎科依勒、济宁州城守尉乌巴海等“转正蓝旗”[②c],而正蓝旗的江宁府协领坎泰则“转镶白旗”[③c]。多铎死后,由于多尔衮成了实际上的镶白旗主,这种调动似乎更频繁了,如镶白旗牛录领催莽吉图转入正蓝旗[④c],前列表二中多铎所领二十几名旗员最后落籍于正蓝,有相当一部分人大约就是这一时期调入的。正蓝旗,则自顺治六年六、七月以后,有噶林巴克什、巴特玛、扎色兰、固木布、星讷(或作兴乃、非阿济格属下之任尚书的星讷)、阿思哈、拉新、董果罗、乌孙台等人“随牛录”去镶白旗或正白旗[⑤c],另外,表一中的第1至4号人物原正蓝旗的索浑、唐贵、觉罗巴哈纳、朱玛喇(叶赫),也明确记载在顺治六、七年两年已经入籍镶白旗了,其他旗人虽无明确时间,也当有一部分人是这一时期调入镶白旗的。在这一过程中,还有原正白旗人调入镶白旗的记录,如顺治六年七月,正白旗的巴社、额森转入镶白[⑥c]。正蓝旗人调入两白旗,大约还有分散豪格原属人的集中性,便于控制的目的。而由正白旗再调一部分人入镶白,则是为抵补新组成的镶白旗的亏缺。这种分散混编,也可模糊新镶白旗乃豪格旧属的印象。还应说明的是,以上内国史院档所记的人事调动,都是有职务的旗人,在改变旗籍后,因涉及到旗缺,即各旗之人在国家机关的任职分配与平衡关系,因而档案中才必须明确他们原来及转旗后的旗籍,没有职务而转旗者肯定还会不少,只不过没有留下记录罢了。
顺治六年六、七两月是个值得注意的时间,其间重要事件是镶白、正蓝两旗之间旗中任头两号职官护军统领、固山额直(旗之长官)的调动。六月,镶白旗护军统领阿尔津被解任[⑦c],后调正蓝旗任护军统领[⑧c]。镶白旗护军统领一职则由正蓝人索洪(或作索浑)调入充任[⑨c]。此后两人的旗籍也互易,镶白旗人阿尔津变为正蓝旗人(见表二第7号),正蓝旗人索浑则变为镶白旗人(表一第1号,文中“纛章京”即护军统领)。七月,原豪格正蓝旗属下的何洛会被多尔衮任命为镶白旗固山额真,同时,镶白旗觉罗郎球调任正蓝旗固山额真,其属籍也成为“正蓝旗觉罗郎球”[①d],而何洛会也最终成镶白旗人[②d]。被何洛会顶替的原镶白旗固山额真宗室韩岱则调入正蓝旗(见表二第6号)。镶白、正蓝两旗主要官员互易,且调任者互改旗籍,标志着两旗互调旗人及改编取得了重要进展。但多铎之子多尼此时仍在镶白旗,他调往正蓝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顺治七年(1650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多尔衮死后半个多月,顺治帝命谭泰、吴拜、罗什等召集诸王大臣,以“正蓝旗一旗缘事,固山额真未补,可会推贤能之人来奏”,经议准,“调王多尼于正蓝旗,以公韩岱为固山额真,阿尔津为护军统领”[③d]。这次会议将多尼调入正蓝旗,主要是多尔衮的亲信罗什的提议,因次年二月惩治多尔衮党羽罗什等人时,所列罪行有“罗什自恃御前大臣,阴行蛊惑,为欺罔唆构之行,以多尼王归正蓝旗,给多尔博阿哥两旗”之语[④d]。而罗什这样做,只不过是秉承多尔衮生前的意图行事而已,因为此时多尔衮虽已死,但尚未追论,此前后不久,还被顺治帝追尊为成宗义皇帝,妃为义皇后[⑤d],余威尚在。多尔衮无子,以多铎之子多尔博过继,多尔博继承多尔衮之王爵及领旗,所谓“给多尔博阿哥两旗”,正是多尔生衮前的原正白旗及新组成的镶白旗。正蓝旗自顺治六年七月由该旗觉罗郎球任固山额真后,七年四月尚有“固山额真觉罗郎球”的记载[⑥d]。同年十二月中旬英亲王阿济格令其子劳亲调兵“倡乱”之时,郎球曾令劳亲王府长史阿思哈领人前往。郑亲王济尔哈朗等将倡乱之兵“尽收诛之”并幽禁英亲王[⑦d],郎球很可能也被看管,剥夺了行使固山额真的权力。所以前文所谓“正蓝旗一旗缘事,固山额真未补”,大约即指此事。无论如何,多尼已成为正蓝旗王,宗室公爵韩岱替代郎球而成正蓝旗固山额真。
在这次旗间调动的过程中,原与豪格同在正蓝旗的饶余亲王阿巴泰一家及其所领旗人始终未动。阿巴泰一支自天聪九年(1635年)十二月开始在正蓝旗,直至清末未变。这次改旗后的康熙九年(1670年),前述康熙《大清会典》礼部丧制条已明确这一支与调入正蓝旗的多铎一支同在该旗。《玉牒》中,阿巴泰之后裔是在正蓝旗宗室第八族。其所领旗人:科尔坤,入关前即为“饶余贝勒护卫”[⑧d],是阿巴泰属人,《内国史院档》中顺治四年(1647年)、顺治六年(1649年)都记其为正蓝旗人[⑨d],雍正年间所修的《八旗通志》初集中,是在正蓝旗满洲二参领十六佐领。赛关,崇德四年(1639年)为阿巴泰家人(包衣),任正蓝旗牛录章京[⑩d],改旗后的顺治九年(1652年)十一月,仍隶阿巴泰之家,任安郡王岳乐(阿巴泰之子)的包衣牛录章京[①①d]。正蓝旗汉军牛录章京张朝林也属同样情况,以上正蓝旗人始终未改旗籍的情况,再一次说明此次改旗并非正蓝与镶白互易旗纛,否则的话,阿巴泰等人也将与豪格之属人一同变为镶白旗人了。
顺治八年(1651年)二月,发生了前述追论多尔衮事件,顺治帝在收归多尔衮正白旗的同时,也把本不属于他的镶白旗没收。对已经打乱了的镶白、正蓝两旗,没有再调回各自的旗人,而是恢复或确认豪格、多铎两人之子对原属下旗人的统领。同月,顺治帝为长兄豪格平反,封其子富绶为和硕显亲王,入封镶白旗,领辖其父原正蓝旗旧属。多尼则仍在正蓝旗,统领原镶白旗旧属,只不过由于顺治九年(1652年)三月,多铎因其兄多尔衮牵连追降郡王,多尼也随之改袭为郡王。以上便是前述康熙九年肃亲王一支在镶白旗、豫郡王一支在正蓝旗之由来。多尔衮被追论后削除宗籍、嗣子多尔博归宗,入正蓝旗本支。想当初多尔衮费尽心机,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赔本失利,两白旗反都成了帝室一系的势力。
在没收两白旗的前一个月,英王阿济格被治罪,“籍原属十三牛录归上”[①e]。从其属人的最后落籍情况看,这十三个牛录归顺治帝后又分入四旗,如额附古尔布什所在牛录拨入镶黄旗,工部尚书星讷入正白旗。英王长史努尔哈赤第十三子赖慕布、前锋统领席特库所在牛录是在正蓝旗。而大部分旗员是入镶白旗,如理藩院尚书尼堪、英王府长史杜沙及詹楚喀、乌库里等,以保持新镶白旗的牛录数额与其他旗大致平衡。而阿济格及其子劳亲被赐以自尽处死,余子全部削籍为庶人。其中次子傅勒赫给与顺治之兄镶红旗的承泽亲王硕塞,康熙即位后又复其宗籍,后来与曹雪芹相善之诗人敦诚、敦敏兄弟即其后裔。其余几个庶出子则给予正蓝旗阿巴泰之子端重亲王博洛为奴。至此,这次改旗事件才基本结束。

在八旗发展史上,共有四次重要改旗,其中皇太极继位初的两黄旗与两白旗之间的改旗[②e],及多尔衮摄政初的两白旗之间的改旗,都是采取互易旗纛的方式,旗主仍统旧属。而天聪九年十二月的正蓝旗与两黄旗(主要是与镶黄旗)之间的改旗,及此次正蓝旗与两白旗主要是与镶白旗之间的改旗,则都是采取旗人调动、混编的方式,这种方式与以易旗纛的方式改旗不同,它属于旗主之间的势力兼并性质的事件。事有巧合,当初皇太极鲸吞正蓝旗,将其混入两黄旗,而以豪格、阿巴泰之原镶黄旗部分旗人及正蓝旗部分旗人组成新正蓝旗,以豪格为正蓝旗主。十几年后,依样画葫芦,多尔衮又兼并豪格之正蓝旗,将其属人调入两白旗,以原正蓝旗人为主体与部分白旗人员组成新镶白旗,自己兼领镶白旗。但最终结果还是皇太极本支的帝系取得胜利。此后,由于没收多尔衮所领之旗,顺治帝自领镶黄、正黄、正白三旗,顺治帝之侄富绶入镶白,此旗又只有这一支封王,另外,顺治之兄硕塞及其子庄亲王博果铎封植镶红,地位在原镶红旗主岳托之孙平郡王罗科铎之上,是太宗皇太极之子孙已统领或控制了五个旗,镶蓝旗济尔哈朗及其诸子又靠拢帝室,帝系势力大大超过以前。八旗中的另外两旗,正红旗代善之子孙已保持中立,正蓝旗中,阿巴泰之子岳乐晋封安亲王,多尼降郡王,政治地位进一步受到压抑,帝系之领旗及势力在八旗中居重驭轻,已占绝对优势。皇帝与旗主王公之间及旗主王公之间,因各自领旗势力而导致的对清初政局产生重大影响的矛盾斗争,从此也不再出现。
天聪以后,汗本支曾与宗藩势力进行过几次较量,皇太极时期,其两个兄长镶蓝旗主阿敏、正蓝旗主莽古尔泰很快败在了他的手下。此次斗争结果,两白旗三王势力集团土崩瓦解,多尔衮、阿济格两支从此从政治舞台上消失,多尼不过是败军之将的遗绪,无法再形成独立的政治势力。至此,与皇权抗衡的宗藩势力全部消除,皇权对旁支藩权的集权斗争取得彻底胜利。
以上结果,为以八旗立国的清政权转化为历代汉族王朝式的中央集权体制创造了重要条件,也为顺治帝身后皇位由帝室本支继承奠定了基础。此后的康熙朝,清王朝上层的政治势力矛盾,已主要表现为皇帝的上三旗内部及康熙帝本支诸皇子之间的派别斗争。
进入康熙朝后,诸皇子不断分封入旗,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全部封入下五旗,而且大部分又是入封镶白与正蓝二旗。顺治帝的四个皇子,除皇三子继帝位(即康熙帝)外,其余三人,全部由康熙帝封入这两旗:康熙六年(1667年)封裕亲王福全入镶白旗;十四年(1675年)封恭亲王常宁、纯亲王隆禧分别入正蓝、镶白二旗。康熙帝的十八个成年皇子,十七人受封(嫡长子胤礽立为太子,未封),又有十人入封这两旗,其中四人入镶白,六人入正蓝旗[①f]。皇子入封下五旗,是皇帝以“众建以分其势”的方式,对下五旗王公势力的进一步削弱,是皇权强化的又一重要措施。而大部分入封镶白、正蓝二旗,是由于皇帝对这两旗有较大的处理权,镶白旗已由帝系掌握,正蓝则由于多铎子孙身份地位下降,势力大大削弱,该旗已由皇帝任便安置。总之,是前述帝系势力与原两白旗三王之角斗,帝系一方取得最终胜利的结果。
注释:
①a 《清世祖实录》卷五三,页一三,顺治八年二月癸巳条。卷数后之页码为原版之页。中华书局影印本第三册第421页。下引此书版本相同,不另注。
②a 豪格由镶黄旗改领正蓝旗,见李鸿彬、郭成康《清入关前八旗主旗贝勒的演变》,载《社会科学战线》1982年第1期。并见白新良《论皇太极继位初的一次改旗》注[①⑥],文载《南开史学》1981年第2期。本文认为新正蓝旗在天聪九年十二月三个旗混编时同时组建,豪格为正蓝旗主也应在该时。
①b 阿南惟敬《清初正蓝旗改组始末考》,收《清初军事史论考》,1980年日本甲阳书房出版,日文。
②b 《清世祖实录》,卷三七,页十,顺治五年三月辛丑条。第三册第301页上。
③b 《清世祖实录》卷五三,页五,顺治八年二月癸未条。第三册第417页下。
④b 《清世祖实录》卷五三,页一五,顺治八年二月己亥条。第三册第422页下423页上。
⑤b 卷四六,页二一,顺治六年十二月壬子条。第三册375页下。
⑥b 《清世祖实录》卷三,页七,顺治元年正月己酉条。第三册44页下。
①c 《清世祖实录》卷五三,页一六,顺治八年二月己亥条。第三册423页上。
②c 《清初内国史院满文档案译编》(下)第4、5页。光明日报出版社1989年版。下引此书简作《内国史院档》,版本同,不另注。
③c 《内国史院档》(下)第5页。
④c 《内国史院档》(下)第29页。
⑤c 《内国史院档》(下)第28、53、54、67、69页。
⑥c 《内国史院档》(下)第29页。
⑦c 《清世祖实录》卷四四,页一七,顺治六年六月丁巳条。第三册第357页下。
⑧c 见《清世祖实录》卷五一,页八,顺治七年十二月乙巳条。第三册第405页下。此前曾由阿思哈暂署。
⑨c 同注⑦,并见《内国史院档》(下)第20、168页。
①d 《内国史院档》(下)第28、29页。并见《清世祖实录》卷四五,页三。
②d 《八旗通志》初集,卷七,镶白旗满洲二参领五佐领、十六佐领。第一册第110、112页。
③d 《清世祖实录》卷五一,页,顺治七年十二月乙巳条。第三册第405页下。
④d 《清世祖实录》卷五三,页五一六,第三册第417—418。顺治八年二月癸未条。
⑤d 《清史稿》卷二一八《多尔衮传》。中华书局1977年标点本第30册第9031页。
⑥d 《清世祖实录》卷四八,页九,顺治七年四月甲申条。第三册第386页上。
⑦d 谈迁《北游录·纪闻下·摄政王》,中华书局1981年标点本第363页。
⑧d 《八旗通志》初集,卷166《科尔坤传》,第六册,第4099页。
⑨d 《内国史院档》(中)第403页,(下)第58页。
⑩d 《盛京刑部原档》第106、167页。
①①d 《清世祖实录》卷七0,页二,顺治九年十一月乙亥。第三册第549页。
①e 《清世祖实录》卷五二,页四,顺治八年正月甲寅条。
②e 参见白新良《论皇太极继位初的一次改旗》,载《南开史学》1981年第2期。
①f 见拙文《雍正帝继位前的封旗及相关问题考析》,载《中国史研究》1990年第4期。
(资料来源:《南开学报:哲社版》1996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