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文石刻经幢。七十年代,西夏史研究者对经幢上的西夏文进行了解读,得知它是一批党项人的后裔于明弘治十五年(1502年)为兴善寺亡僧而立的胜相幢,两幢上共刻有八十多个党项人姓名。过去人们一般认为西夏文的使用下限是元末,完成于至正五年(1345年)的居庸关过街塔洞壁的西夏文石刻被认为是现存最晚的西夏文资料。三十年代初,陈寅恪先生在柏林国家图书馆见到该馆所藏据称为明万历写本的藏文甘珠尔,上面偶有西夏文字,因而推测当时“或尚有能通解其文字的人”。保定韩庄出土的西夏文经幢,显示迟至明朝中叶,有党项人的后裔在河北境内聚族而居,并且仍在继续使用党项的语言文字。
青海的误认
西夏亡国时,末帝李睍为蒙古军所杀,西夏皇族被灭族,此后便再也没有关于西夏皇族的任何记录。1995年,原青海河湟地区李土司的后人李培业,根据他所保存的从满清乾隆到民国间的十部族谱资料,提出李土司是西夏皇室的直系后裔,并称居住在今河湟地区的李氏后裔人口达十馀万之众。这一说法已经得到某些西夏史专家的首肯,认为它揭开了西夏皇族失踪之谜。
在对这个问题略作考究之后,上述结论是很值得怀疑的。首先,所谓河湟地区的十馀万李氏后裔,当是指原属李土司统辖的土族人(1982年的统计数字为15万馀人),土族的族源,现在人们一般认为是出自鲜卑支系吐谷浑,与党项毫无关系。不过,土司的族属和土族的族源是两码事,关于李土司的来源,自明朝以来就有沙陀李氏和党项李氏两种不同说法,现存最早的《李氏家谱》即称为沙陀李氏之裔,后来有的族谱则干脆将这两种说法揉合到一起:在沙陀李氏建立的后唐亡国之后,续以党项李氏,在西夏末帝李睍之后,续以李土司之始祖李赏哥。我认为李土司出自沙陀李氏的记载应该是比较可信的,唐末曾有一部分沙陀人迁居河西,在西夏统治时期,他们享有很高的政治地位,当时人们称他们为“小李”,“以别于西夏国姓”。后人可能因为他们是西夏遗民,就误认为是党项皇族李氏,而将李赏哥附会为西夏末帝李睍之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
以上所述党项遗裔问题,有的尚未得到证实,有的即使可以确认党项遗裔者,也大都已被其它民族彻底同化了,以至于我们今天只能通过族谱资料去识别他们。只有木雅人算是一个例外,由于他们所处的环境较为封闭,其民族特征至今尚未完全泯灭(比如语言)。对于研究民族演变和民族融合的过程来说,木雅人具有它特殊的价值,应该成为西夏史研究者今后的主要致力方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