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季羡林是人生失败者也是个无家浪人(2)

你分开。”正争吵间,李铮来了,他不知事情的原委,见状十分吃惊,就劝解一番。这时,父亲的怒火略有遏制,说:“我人老了,难免说错话。”我说:“说错了,我并不在乎。”这时阿姨已经把花搬过来给他过目,但争吵已经发生,于事无补了。 第二天是除夕,晚上我包好了水饺,准备好了菜肴,但父亲余怒未消,拒绝用餐,躲到邻居家去了。每年初二例行的亲友聚会也无法举行,几十年的惯例就此终止了。年初三,在李铮的撮合和参与下,我与父亲交换了意见。我检讨了我的态度,并把老祖、母亲、姐姐和我对他的一些意见告诉他。我说,他说的那些话,犹如在我的心上插了几把刀,我感到万分痛苦和伤心。父亲又重复说,人老了,说些气话、过头话,不要当真。他承认在许多事情上有对不住老祖和母亲她们的地方。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但是,当时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兴师讨伐,不明白那时父亲对我究竟有了什么意见。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说明,这件事的发生的确不是偶然的,那时父亲一定是对我有了很大的意见。可是,究竟是什么意见呢?是什么意见能在他心里铸成我们父子之间的所谓大恩大怨、大仇大恨,而竟至不能克制终于发作呢? 后来我逐渐明白了,父亲对我有意见,并不是为了别的事情,更不是有些人分析的因为我和家里的小保姆相好,而是不满于我对母亲的厚爱和孝敬。 多少年来,父亲在家里总是像鹤立鸡群一般,显得有点孤高和寡。他总是沉迷于自己的治学和研究,在感情和亲情上与家人之间,实际上存在着一层隔膜。就是这层隔膜,使父亲内心里总是存在着“孤立”的感觉。日久天长,日积月累,父亲内心里积攒了不少姑且称之为感情“创伤”和扭曲了的心理。我和姐姐越努力孝敬叔祖母、母亲,当然也包括父亲在内,父亲的心里就越觉得不是滋味,“醋”味也就越浓。母亲重病住院期间,我不遗余力地加以照顾,似乎使父亲觉得我冷淡了他自己,他拿不准母亲去世后,我是否能够如同对待母亲那样对待他直到最后。父亲脱口而出的那两句话“我不指望你养老”,“你干的都是为了你妈”,就说明了他当时的心态。 从远处讲,我们对父亲的意见,无非是觉得他对家里人太吝啬,太小气,太冷淡。他在外面表现得越慷慨,越大方,越热情,我们的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这以后,我一如既往,跑医院,伺候父亲,忙工作。可是,近十个月后,1994年12月4日,他突然在母亲去世前两天的时候,走到住处外面,对正在洗车的我说:“你很聪明。今后你不要来北大了。等你母亲去世后我再找你谈。”我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离开了他的家。 母亲去世后,父亲对人说,他的存单没有到期,而我竟逼他拿钱给母亲付住院费,还赠我“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后者就是“孤家寡人”的意思)八个字。事实上,从母亲住院到她去世都是我付的住院费,我从没有向父亲要过钱。母亲住院当然要花钱,母亲住院期间,他把钱捐给山东老家,我什么也没说,我尊重他的选择,根本没有逼过他。只是有一次我们在湖边闲谈,他问起住院费的事,我报告说已经花了X万元了。过了一天,他给了我几张存单,总数不到一万元,都是没到期的,没有他的身份证根本取不出来。这就叫逼他了。母亲去世后,父亲说,本来他应该承担全部费用,现在他只肯出一半。至于那八个字,当然事出有因,我将要另加说明,这里暂且不表。不过,从这八个字可以看得出,父亲对我是多么的痛恨,他要判我的“死刑”,真的可谓大仇大恨了。过了许久,我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信里重述了家人对他的那些意见,表白了我对季家的忠和孝,解释了我某些行动的原因并为之辩护,也针对有些人的作为说了八个字:“冠冕堂皇,男盗女娼”。我说这话完全不是针对父亲,而是另有所指。父亲看了之后大怒,以为我是在说他,也就是儿子骂老子了,当然属于大逆不道,说他这一辈子还没有人侮辱过他,现在却受到了儿子的侮辱。他还把这封信交给了北大党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