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浙江古籍版《流沙坠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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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初读浙江古籍版《流沙坠简》


(北京语言大学)
随着简帛文献一批批从地下出土,学界一次次掀起研究的热潮,一百年前初版的《流沙坠简》也再次回到人们的视野中。这部现代简帛学中中国人撰写的第一部专着成为大家讨论的焦点。这本由当时旅居日本的罗振玉、王国维编撰的名着1914年在日本出版,以后又不断修订,于1934年出版修订本。中华书局1993年据修订本影印出版,这是目前最常见的本子。2009年,浙江教育出版社、广东教育出版社联合出版《王国维全集》(以下简称《全集》),其第4卷收录了《流沙坠简》中王国维所作的《序》、《屯戍丛残考释》、《流沙坠简补遗考释》、《附录》、《烽燧图表》等,这是《流沙坠简》的第一个点校本,但非全帙,罗振玉所作《序》、《小学术数方技书考释》、《简牍遗文考释》等都未收录。2013年浙江古籍出版社作为“浙江文丛”之一出版了点校本《流沙坠简》,这是第一部全本的点校本。为我们阅读这部名着带来了不少便利。书前的《整理说明》介绍了这本书的内容,以及罗、王在简帛学方面的贡献,特别是提到王国维已经注意到考古信息的价值:“王氏还重视考古学,注意简牍文献出土地点所提供的线索,尽力复原简牍保存的原始状态,在简牍研究中具有的重要价值。”据简牍的出土地点考订了海头等古代遗址的位置,初步排定了长城烽燧的走向及方位。还通过考古线索,缀合断简,编联简册,开创了复原简册的先河。这些研究对準确评价罗、王对简帛学的贡献,对简帛学史都很重要。但初读之后,发现这个本子也存在一些缺失,提出来供大家参考。
首先是印刷校对方面显得有些粗疏,出现了一些低级错误。如《整理说明》的第4页、第5页两次把日本大谷光瑞写成“大穀”。24页把日本学者大庭脩写成“大庭修”。26页把“李柏文书”写成“李相文书”。34页把“龙谷史坛”写成“龙穀史坛”。正文的14页“故曰伏也”写成“故日伏也”。48页“系知何人贼杀”,当为“不知何人贼杀”。94页“吴守御器薄”,“吴”当为“兵”。95页“以书思封命”,“封”当为“对”。98页、99页“虻矢”当为“䖟矢”。101页“末至鞮汗山”,“末”当作“未”。106页“禅衣”当为“襌衣”。121页“不得兴宾”当为“不得其实”,原文“实”写作从宀尹贝,与岳麓书院藏秦简的写法一致。还有些明显的别字,如《整理说明》的28页把“徐苹芳”写成“徐苹方”。29页把“有正书局”写成“有政书局”。
其次,标点的错误有不少。而且大都是出版在前的《全集》不误,但新版的点校本却点错了,让人不能理解。如:《考释》第4页:“出敦十五。甲长三百六十米里迈当,……”句号当在“甲”后,“敦十五甲”是出土地编号。第9页:“黑力、黑风、风后,皆黄帝臣。”当作“黑,力黑;风,风后,皆黄帝臣”,这是解释上文“黑风”二名,下文说“‘力黑’即‘力墨’之譌”,把“力黑”点开,就无法与下文呼应了。53页:“扬雄所谓东南一尉,西北一候尉,谓都尉候,则候官也。”当作“扬雄所谓东南一尉,西北一候。尉谓都尉,候则候官也”,《全集》不误。66页引《论衡》:“两郡遗书曰,‘敢告卒人’……”“曰”字后不当点断,《全集》不误。69页“先发吏、有罪及赘壻”,“吏”后不当点断,《全集》不误。74页“反复百八十八里、百廿步”,“里”后不当点断,《全集》不误。77页:“𢇲字,体作𪎭,禾穄也。”当作“𢇲,字体作𪎭,禾穄也”,《全集》不误。79页“虏二千五百人侯千百五十户”,当作“虏二千五百人,侯,千百五十户”, 《全集》不误,而且同书215页同样内容标点也不误。88页“削工,治刀剑、室者”,“剑”后不当点断,《全集》不误。97页“古人用弩行,则或操之,……”,当作“古人用弩,行则或操之”,《全集》不误。108页:“《说文》‘胡牛颔垂’也。”当作:“《说文》:‘胡,牛颔垂也。’”《全集》不误。110页:“线所以通,绳孔所以受封泥。”当作:“线所以通绳,孔所以受封泥。”《全集》不误。117页,“妻君宁时在旁知状”,“旁”后当点断;“时知券约赵满、何非沽酒各二斗”,“非”后当点断。《全集》均不误。
第三是引文处理的问题。有些是引文,却没有放进引号内;有的是撮取原文的一些字句,并非全引,却用了引号。如:《考释》第14页:“《正义》:‘六月三伏之节,起秦德公为之,故云初伏。’伏者,隐伏避盛暑也。《曆忌释》云:……”实则后面包括《曆忌释》的引文都是《正义》文,但没有被纳入引号内。17页引《汉书》注,“桓谭以为通人之蔽也”也是《汉书》注文,却放在引号外了。21页引《淮南子》却没用引号,当作:“见《淮南子·天文训》:‘大时者,咸池也;小时者,月建也。’”46页引《续汉志》,只是略述大意,并非全引原文,所以引号应删,《全集》误同。51页引《汉书·王莽传》,亦是述其大意,与原文字句不全同,故也不应用引号,《全集》不误。80页引《西域传》,是分引了两段,标点却误合为一段,当作:“自玉门、阳关出西域有二道,从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自车师前王庭随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为北道。”《全集》误同。104页引《说文》,“鍪”和“鞪”明显是两条,却被引在一起,《全集》不误。
此外,还有些值得讨论的问题。《流沙坠简》的署名,一直是罗振玉在前,但这个点校本却是王国维在前,让人有些诧异。署名一定要尊重原书,不可随意改动。《流沙坠简补遗》部分漏了图版,只有《考释》部分,使全书出现了残缺。“附录一”是《流沙坠简考释补正》,王国维的这篇文章针对的是1914年的初版,而现在《考释》部分是1934年已经修订过的版本,所以这篇附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修订本中已包括了这些内容。这篇文章发表于1916年,文章开头就标明了时间“丙辰二月”,而不是点校本说的1935年。这本书标明是“点校”,但似乎只有“点”,而无“校”。《全集》有“校勘记”,但这个点校本没有,似乎有名不副实之嫌。
(编者按: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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