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用曰》零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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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用曰》零劄


(武漢大學歷史學院)
1、心、目及言,是善敗之經。參(三)節之未得,豫命乃縈。(簡1)
“善敗”猶言成敗。《左傳·僖公二十年》:“善敗由己,而由人乎哉?” 竹添光鴻《會箋》:“‘善敗’猶云‘成敗’。《周語(上)》召公曰:‘口之宣言也,善敗於是乎興。’言口能作事之成敗也。其下云:‘夫民慮之於心而宣之於口,成而行之’,直以‘成’字代‘善’字,可以見矣。又《晉語(九)》趙簡子曰:‘擇才而薦之,朝夕誦善敗而納之。’《楚語(下)》:‘左史倚相能道訓典以敘百物,以朝夕獻善敗於寡君。’其義皆同。”簡文說:心、目、言,是成敗的關鍵。
關於“三節”,《鬼谷子·權篇第九》:“故口者,幾關也,所以閉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窺間見姦邪,故曰參調而應,利道而動。”注謂“參調”為心、耳、目,說與簡文相似。《淮南子·繆稱訓》有“四用”的說法:“天有四時,人有四用。何謂四用?視而形之,莫明於目;聽而精之,莫聦於耳;重而閉之,莫固於口;含而藏之,莫深於心。目見其形,耳聽其聲,口言其誠,而心致之精,則萬物之化,咸有極矣。”《尚書·洪范》:“羞用五事。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思”為心;出口為“言”,入耳為“聽”;目之見為“視”,所視則為“貌”。《洪範》“五事”,其猶簡文“三節”乎。
2、用曰。
簡文中“用曰”凡13見。“用”,張光裕先生讀為“乃”,“用曰”猶言“乃曰”,並據簡文“用曰”以下所稱內容,推論當與“古諺曰”、“古語曰”、“故曰”之作用相當,“其所申說,固有深意存焉。”[1]董珊先生讀“用”為“以”,“用曰”的作用相當於“故曰”,意思是總結上文,認為《用曰》篇的性質是“經”之“說”[2]。今按:《周易》有“用九”、“用六”之例,帛本均寫作“迵”,“迵”即“通”[3]。《助字辨略》卷一:“中庸:其次致曲。朱注曰:其次,通大賢以下而言。愚案:此通字,總舉之辭也。”[4]所以,簡文“用曰”也有可能是“通曰”,或與《周易》有“用九”、“用六”有關。
3、稱秉緟德,冒難犯央(殃)。(簡2)
《管子·小匡》:“其稱秉言,則足以補官之不善政。”黎翔鳳《管子校注》引王紹蘭云:“‘稱秉言’,《齊語》作‘綏謗言’。凡從‘秉’之字,多與‘丙’通,‘丙’與‘方’通,‘方’與‘旁’通。‘秉’當依《齊語》讀為謗。‘稱’即‘偁’之借字。《說文》:‘偁,揚也。’謂揚其謗言令上聞也,猶《晉語》云‘問謗譽于路’矣。《齊語》之‘綏’,蓋與‘稱’形近而訛。”[5]简文“称秉”或读为扬谤。
“緟”字原釋從糸從童,或讀為“童”或“僮”,皆“昧”之義[6]。《成德-《用曰》零劄
成德-《用曰》零劄公盨》銘“氒△唯德”,李零先生作“氒昧唯德”[7]。簡文“昧德”大概是“昧於德”的省稱。“稱秉緟德”與“冒難犯殃”相對,蓋因“稱秉緟德”而導致“冒難犯殃”。
4、章其有成德,閟(閉)言自關。重其有中墨,良人貞(?)安(焉)[8]。(簡3)
關於“成德”,張光裕先生引《管子·內業》:“敬守勿失,是謂成德”為證[9],甚是。今按:古之“德”往往與“言”相對,《揚子法言》:“君子言則成文,動則成德。”言為文,行為德。孔門四教,“德行”和“文學”分居其二,即其證。德與言相對成文,所以下文有“閉言自關”的話。
“中墨”疑讀為“中默”,《太玄·盛》:“初一,盛不墨,失冥德。測曰:盛不墨,中不自克也。”《老子》第五章:“多言數窮,不如守中。”河上公注:“多事害神,多言害身,口開舌舉,必有禍患。不如守德於中,育養精神,愛氣希言。”“中默”可能是中心靜默,猶有老子“守中”之旨。
“良人”古人有:1、泛言善人、好人,《詩·秦風·黃鳥》:“彼蒼者天,殱我良人。”2、美女,《詩·唐風·綢繆》:“今夕何夕,見此良人。”毛傳:“良人,美室也。”3、丈夫,《孟子·離婁下》:“齊人有一妻一妾而處室者,其良人出則必饜酒肉而後反。”4、君子,《詩·秦風·小戎》:“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德音。”《呂氏春秋·序意》:“秋甲子朔,朔之日,良人請問十二紀。”高誘注:“良人,君子也。”5、鄉士、鄉大夫,《國語》:“十連爲鄕,鄕有良人焉。”韋昭注引賈侍中云:“良人,鄕士也。”昭謂:“良人,鄕大夫也。”簡文“良人”可能取1、4兩義。
“貞安”讀“正焉”,《老子》第五十七章:“故聖人云:……我好靜而民自正。”
(編者按:[1]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287頁。
[2]董珊:《讀〈上博六〉雜記四則》,簡帛網2007-07-22。
[3]廖名春:《〈周易〉經傳與易學史新論》,齊魯書社2001年,8-10頁。
[4]參看宗福邦等主編:《故訓匯纂》,商務印書館2003年,2290頁。
[5]黎翔鳳:《管子校注》,中華書局2004年,上册,420頁。
[6]王引之:《經義述聞·春秋名字解詁·晋胥童字之昧》。
[7]李零:《論成德-《用曰》零劄
成德-《用曰》零劄公盨發現的意義》,《中國歷史文物》2002年第6期。
[8]“章”、“重”二字從陳偉釋讀,《〈用曰〉校讀》,簡帛網2007-07-15。李銳讀作“謹其有成德,閉言自關。祝其有中墨,良人貞焉。”“簡文疑是泛言求神問吉等事,其是否合乎吉兆,則還需要‘良人貞焉’。” 《讀〈用曰〉札記(二)》,簡帛網2007-07-20。
[9]《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六)》,289頁。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69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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